筆趣閣 > 嬌鸞令 >第三百五十章:入不入京
    第四百一十六章漢白玉

    王羨心中不屑極了。

    他這麼說,還不如說是她傻乎乎的,人家說什麼她都信呢。

    蕭佛之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說謠言止於智者啊?

    她輕信了普通老百姓的話,還要拿了這話到崔長陵的面前去說,今日又到他的刺史府裏來說,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王羨真是想罵人,可她不能罵,也不知道要罵些什麼,只是覺得這個蕭佛之,實在是個無賴。

    分明他也是士族高門的郎君,是生於簪纓世家的人,他蘭陵蕭氏的門第又極高,婚娶配的不是宇文氏,就是大晉的一流士族,怎麼他在襄陽做幾年官兒,做成了這個樣子呢?

    強詞奪理。

    是了。

    王羨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這個詞。

    蕭佛之眼下,就是在強詞奪理。

    一行人腳步並沒有頓住,從影壁牆繞過之後,上了刺史府的抄手遊廊,這抄手遊廊極長,且能一路直通到宴客的三層小樓去。

    蕭佛之是個極會享樂的人,三層高的小樓立在那裏,一陣清風吹來,檐下掛着的驚鳥鈴便響起來,聲音清脆,很是好聽。

    王羨四下看,這小樓的正對面,便搭了個戲臺子,想來平日裏在此處宴客,對面的戲臺子上開了場,那才最是精彩。

    這樣的佈局,王羨以前見過,只不過蕭佛之的這個戲臺子……

    她仔細看過的,那戲臺的臺基,除了普通磚石之外,中間還夾了三層的漢白玉,名貴極了。

    如今是天色暗了,她瞧不大真切,只能就着刺史府中掌了燈,這小樓的每一層又都懸了燈籠,燭火搖曳着,光雖然弱,但勉強都能瞧見東西,不是多亮堂,卻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她就是就着這微弱的光芒,看清了那三層漢白玉。

    雖然她看不真切玉質如何,但王羨此時想來,蕭佛之這樣把漢白玉鋪在了臺基上,這小樓又是他宴客所用,只怕那漢白玉都是絕佳的極品,不然他憑什麼拿來炫耀呢?

    一時間,她想到了顧盼的那些話。

    這些年來,花想樓替他們帶來的財富,還有他們貪墨的來的銀子,怕多半都拿去揮霍度日了!

    混賬,實在是混賬!

    她方纔說鄭檀道是什麼衣冠禽獸,人面獸心,那話,其實就是說給蕭佛之聽的!

    蕭佛之見她半天不言聲,以爲她小小的年紀,被自己幾句話給噎住了,無言以對,心下便不免又有些得意,且也鬆了口氣:“小王大人,這樣的事情,以後總要自己多品一品,總不能聽了什麼,都要拿出來對人說,你如今入了朝,陛下倚重,是新貴,又身在廷尉府中,將來……”

    “府君鋪的這些漢白玉,應該都是價值不菲的吧?”

    王羨彷彿根本就沒聽見他說話,徑直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也從那臺基的漢白玉上收回來,重新落在了蕭佛之的臉上。

    蕭佛之的臉色,登時比這天色還要黑下去。

    崔長陵淺笑出聲來,又拿虎口在脣邊掩了一回:“憲之,也太失禮了,澤淵兄方纔在與你說爲官爲人之道,你怎麼好分心不聽?”

    王羨呀的一聲,拍了拍腦門,抱拳拱手,同蕭佛之拜了個官禮:“方纔一到這小樓前,我一眼看見了這戲臺子,我素日裏是個最愛聽戲的,在京城的時候,隔三差五就叫我阿兄們帶我去聽,便多看了府君的戲臺兩眼,又見這臺基上還鋪着漢白玉,只是這會子天色晚了,燭光又微弱,我瞧不真切,一時走了神,府君可千萬別怪罪。”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就是一唱一和的要他難堪。

    蕭佛之的胸膛處距離的起伏着,偏偏還不好跟王羨計較,不然他這麼大個人了,說出去跟個孩子爭執的紅了臉,也太難聽了些!

    況且目下這時候,彼此就是在博弈,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大半棋局。

    今夜他見到崔長陵時,先提起了刺史府屬官的事情,藉此想催着崔長陵儘快審結鄭檀道的案子,其實就已經是失了先機的。

    可不就是嗎?

    這個王家的小郎君,不就是從那之後,步步緊逼,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又突然提起花想樓,弄得他心中惶惶,一時竟有些亂了章法。

    這會兒……這會兒不能再動怒了。

    蕭佛之勉強定了心神:“是,那些漢白玉都是價值不菲,不過不是我自個兒買來的。那是當年我任襄陽刺史時,常山王殿下派人送來的賀禮,一共是三塊兒漢白玉,我叫人在這小樓對面造這戲臺時,全都用上了。”

    常山王……

    王羨深吸口,抿了抿脣,下意識的望向崔長陵。

    崔長陵幾不可見的點點頭,那動作很輕,可王羨就是看見了。

    她定了心神,不爲所動:“府君不貪不爭,這刺史府中都有這樣絕品漢白玉拿來做了戲臺的臺基,我方纔是在想,這鄭檀道貪了這麼多的銀子,還有花想樓那樣的產業替他斂財,他的別駕府,該是何等的氣派——府君和鄭檀道一起共事這麼多年,應該對別駕府,很是熟悉了吧?”

    蕭佛之真是一口氣險些沒有倒上來,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暈死過去了。

    合着他說了那麼多,人家根本一個字都不放在心上,全都當做沒聽見是吧?

    他說花想樓的事情與鄭檀道無關,是她輕信了謠言,罵她是個傻子,她呢?

    她一轉臉,還說花想樓,就是認準了花想樓和鄭檀道脫不了關係,分明是無視了他的話,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的!

    而後頭的這句話,又分明是挖了坑給他跳。

    他能怎麼說呢?

    鄭檀道的別駕府到底氣派不氣派,等到這幾日,她隨着崔長陵走上一趟,自然看得明明白白。

    可是他要是此時便說,那別駕府並沒有如何氣派,不過都是些尋常擺件,不然也不至於說,共事兒這麼多年,他都沒發現鄭檀道在襄陽大肆斂財

    還貪墨。

    但是鄭檀道一個貪了銀子的,和他這個兩袖清風的比起來,他的刺史府,氣派華貴倒更在別駕府之上了嗎?

    原來竟是他小看了這個王家的小郎君——是,是他錯了。

    太原王氏的幾個郎君,哪一個不是活的人精似的?

    這個王憲之,在那樣的家裏長大的,她諸兄都精明能幹得很,難不成會教導出她一個蠢笨庸才嗎?她要真的是個無能無用的廢物,當日崔長陵也不會把她收入門下,而如今,她更不可能得陛下那樣的器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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