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手伸進口袋就伸不出來了，就算回了宿舍，也不想伸手推那冰冷的宿舍門，更何況讓人親切不起來的美院建築，透明的鋼化玻璃，到了冬天更覺得增加了距離感，連帶着空氣也比露天冷了兩分。
素乙遠遠地撇了眼美院大門，此時安安靜靜地挺立在風雪中，室內空調已經關了，窗戶上結的一層薄冰，又被新的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
她低了頭，縮着脖子認真地傾聽着腳踩雪地的沙沙聲，緩行在雪後的林**上，空氣溼冷凍骨，幸好手裏的暖手寶還有餘溫，除了身後一排長長的腳印，和校門口被踩爛的積雪，給蕭索的冬日憑添了一絲鮮活。
一路走來，出來打雪仗的寥寥無幾，在來之前，素乙去了趟市區的超市，買些學長愛喫的海鮮，大家都有份，應該沒借口推辭了吧，素乙如是的想着，即巴結了承明學長，又不用每次來兩手空空，真是明智吶！
站在樓下的平地上，這裏應該是除了美院，自己來的最多的地方，擡腳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一個學長衝出來解手，差點和素乙撞個滿懷。
“不好意思，學妹！”陳健學長嬉笑着朝走廊盡頭的廁所跑去，邊回頭邊扯着嗓子叫起來，“承明，有美女找。”
素乙手上提着東西，騰出一隻手開了門探頭進去，看着學長們井然有序地忙碌着，輕輕地掩上門，轉開腳步往廚房走去，卻沒預期地見到茜茜學姐。
餐桌上零零散散地攤着喫剩下的外賣盒子，袋子，垃圾等，素乙徑直走到冰箱前，把海鮮分別放進速凍櫃裏。
對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桌面，擼擼袖子開幹。
正解手回來的陳健學長，經過窗邊時，招呼道：“謝謝學妹啦，平時茜茜學姐忙起來，幫我們點了外賣，然後她下班回來再收拾的。”
“茜茜學姐每天晚上來嗎？”素乙和他確認道。
陳健點頭，“嗯，你都多久沒來了，剛纔在門口把我嚇一跳，承明怎麼沒出來，等下，我幫你叫他出來。”
“不用，剛纔在門口看了眼，見他們忙着，反正也沒什麼事，就來廚房找學姐，沒想到我來早了。”素乙忙擺手示意他別去叫了。
“唉，我剛纔看你手裏提了東西，帶什麼來了。”陳健看着素乙兩手空空的站在冰箱前。
素乙回道：“哦，帶了點海鮮，給你們加菜。”
“我喜歡喫蔬菜。”陳健刻意崩起臉，但嘴角卻是彎了起來。
素乙撅撅嘴，“學長是屬豬的吧，唉難怪！”
“我不喫草，還能招財。”陳健強調，把招財兩字咬的格外重。
看着陳健學長猴精似的身材，素乙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招財豬不是應該用在胖胖的身材上嗎，怎麼這三個字用在他身上，自己反而被逗樂了。
“學長，呵呵……幫我和承明學長說一聲，我先走了。”素乙強忍快要崩不住的笑臉，越過學長噔噔往樓下跑去。
跑出幾步，停頓了會，從揹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又笑着跑回來，“學長，麻煩您幫我把圍巾還給承明學長，謝謝哈…”
“嗯？也……行吧。”陳健學長答應的很勉強，“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小忙，我才能答應你。”
己第六感好像都沒準頭，“先說好小忙對小忙，我能力有限啊。”
陳健學長一副你懂我懂的眼色，放心道：“你先下樓，我給他拿進去就來。”
“嗯你快點啊，學長。”素乙快步走向樓梯，在陽臺上站了這麼會，真有點受不了凍。
陳健看素乙下了樓，偷偷打開袋子瞄了要，心裏罵道：我靠，給美眉也不借我戴出去取外賣，交友不慎吶。
乘現在左右沒人，拿出圍巾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大搖大擺地追上素乙，在她面前顯擺着，“我圍着好，還是承明學長圍着好。”
“你不是幫我還給學長嗎，怎麼到你脖子上了？”素乙停下腳步站定，不解道。
陳健學長皺眉，追問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都還行吧！”素乙隨便道，“合着你沒幫我還呀，那你還好意思讓我幫忙？”
“還啦，不是先讓你走嘛，不過是我有借了。”陳健學長一本正經地眨巴着眼道，正下意識地對她的回答有些滿意，忽然反應過來素乙說了什麼，不樂意起來：“還行是什麼意思，是過得去，一般般嗎？”
素乙忙點頭，說就是這個意思。
陳健學長又發問：“你覺得我係圍巾帥，還是承明學長帥？”
“不知道。”那天根本沒去注意學長的圍巾，就連他穿了什麼外套都忘了，素乙搖搖頭。
“算啦，走，做我的苦力去。”陳健學長無語望天。
小跑着跟在後面的素乙，嘴裏唸唸有詞：“冷呀冷兮兮，凍呀凍兮兮。”
放慢腳步等素乙的陳健回頭問她，“你碎碎念什麼，不會是在罵我吧。”
素乙冷不丁一愣，也做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你猜？”
“呵呵……肯定不是罵我，我連右眼皮都沒跳一下。”
“你那還懷疑我？”
“到了。”陳健學長帶着素乙進了學院餐廳，點了十份熱飲，讓售貨員分了三個袋子，自己提兩袋，素乙提一袋。
“等會你分子宇學長和承明，剩下兩杯，給我們自己留着。”
“嗯。”
正和學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忽然眼前飛過一團白色不明物體，直直地砸到左邊的樹幹上，笑了笑：原來是個雪團。
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幾個男生正在揉雪球當籃球，練習着扣籃板，你來我往中，雪球不小心偏離了方向，差點砸到陳健學長臉上，還好他動作敏捷，沒出於踢足球的習慣，用腦袋接球。
“陳健，沒砸到你吧？”看來他們認識，一個穿軍綠棉衣的男生跑過來看情況。
陳健學長拍了那跑過來的男生肩膀一掌，鄙視道：“奇葩是奇葩了點，勝在有意思，不過這球技慘不忍睹，快別在學妹面前丟人了。”
“嘿，這位美女怎麼稱呼？”
“05屆的閩素乙。”
“不巧，大你一屆，我是藍劍。”他自我介紹道，
“學長爲什麼不用籃球打？”
藍劍哈哈笑道：“籃球在雪地上彈不了，還好有現成的雪，邊玩邊清理樂趣多了。”
“呵呵……看着很好玩的樣子。”
藍劍笑聲爽朗，襯得他粗獷的五官不含一絲雜誌，後面的同伴向他招呼，催他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