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在桐城，那麼對悅顏而言，至少每一天都是有希望的——
說不定，他哪天提前下班，就能見上一面呢？
可是現在，他去了海城，那就是真正的一點見面的希望都沒有了。
悅顏這會兒真是幹什麼都打不起精神，原本說好的週二週四要去霍氏實習，結果喬司寧沒在，她也懶得往霍氏跑了，下了課就坐在圖書館裏發呆。
江許音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撐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許音輕輕撞了她一下，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壓低聲音磨牙嚯嚯，“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這手機要是擺設，就麻煩你扔了它！”
悅顏回過神來，拿起自己的手機，“你給我發消息了嗎？我沒留意。”
她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手機，面對着微信裏一堆的小紅點，她卻下意識地就點進了那個唯一沒有紅點的聊天框。
江許音一看，直接就翻起了白眼，“好嘛，一堆消息不看，就盯着喬司寧的名字和頭像看個沒完是吧？”
“沒有啦。”悅顏看完喬司寧和自己之前的聊天記錄，又直接無視了那一堆小紅點，退出微信，放下了手機。
“還說沒有！”江許音戳了一下她的頭，說，“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滿腦子就只有喬司寧！”
“因爲……”悅顏雙目無神地看着前方，“我有不好的預感。”
“什麼預感？”
悅顏這才轉過頭來，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最晚明天也該回來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有一種預感，我覺得，明天我也不一定能見到他。”
“你怎麼回事啊？”江許音伸出手來探了探她的額頭，“以前沒見你這麼患得患失過，神經兮兮的！”
“可能是因爲見面的時間實在太少了吧。”悅顏伏到桌面上，說，“總覺得跟他之間好像有什麼阻礙似的……”
江許音一臉鄙夷地看着陷入愛情的女人，還在思索該怎麼回答她的無病呻吟時，忽然又聽悅顏道：“下週就是我生日了……”
“對吼！”江許音一下子想了起來，“每年中秋前後就是你生日。不過你每年生日不是都跟家裏人一起過的嗎？”
“可是今年也會想要跟他一起過啊。”悅顏說，“你說他知不知道我生日啊？”
“我怎麼知道你們倆怎麼談的啊！”江許音翻了個白眼，“他知不知道你生日你問我？”
悅顏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引來旁邊同學的注視，她連忙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正想認真看書轉換轉換，手機的來電頁面忽然跳了出來。
一眼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悅顏幾乎頃刻間就有了精神，拿着手機就匆匆跑到了圖書館的戶外位置。
“這個時間你怎麼會打給我？”悅顏說，“是不是你們要提前回來了？”
喬司寧頓了頓，才道：“是齊先生要提前回來了。”
“嗯？”悅顏有些聽不明白，“他要提前回來，那你呢？”
悅顏登時就微微垮了臉，“所以你就是那個倒黴蛋？”
喬司寧低低應了一聲。
悅顏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剛纔那個古怪的預感居然就這麼實現了，此刻她站在陽臺邊，只覺得欲哭無淚。
“那你要什麼時候纔回來啊？”她忍不住趴在圍欄上，嘟噥着問。
“可能少說也要半個月左右。”
“哦。”她只回了這麼一個字，再沒有其他的話。
喬司寧頓了頓，才又道：“哭鼻子了？”
悅顏眨了眨微微泛紅的眼睛，說：“纔沒有。”
“我……會盡快結束這邊的工作回來的。”喬司寧說。
“好。”悅顏又只回答了一個字。
喬司寧那邊也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聽見齊遠的聲音從遠處的背景音裏傳來：“小喬，你過來，我再囑咐囑咐你……”
喬司寧應了一聲，正要對電話這頭的悅顏說什麼，悅顏卻已經搶先開口道：“那你先去忙吧，晚上再打給我。”
掛掉電話，悅顏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圖書館內，直接就又伏到了桌面上。
江許音在旁邊看着她，問了句：“怎麼了？打完電話跟泄了氣的球似的——”
“他要錯過我的生日了。”悅顏說，“他不能陪我過生日了……”
江許音一聽，不以爲然道：“嗐，多大點事，他不能回來，你去找他不就行了？”
悅顏眸光驟然一亮，一下子直起身子來，轉頭看向江許音。
江許音卻又道：“不過每年你家裏都會有慶祝晚宴的呀？”
悅顏笑着眨了眨眼，說：“那我飛過去找他提前慶祝生日就好了呀！”
悅顏這如意算盤打得滿滿的，然而回到家之後，卻意外發現太爺爺回來了。
太爺爺這幾年因爲年事高了，搞了一套“雨露均沾”政策，不能可着他們這一家子疼，別的孫輩、重孫輩也要疼，因此每家都會去住上一段時間，時不時再搞個大聚會。
悅顏正坐在沙發裏挽着老爺子的手臂撒嬌，慕淺從樓上下來，見狀笑了一聲，道：“太爺爺可是因爲記掛着你的生日纔回來的，之前你哥哥的生日他都忘了呢！你啊，接下來一放學就老老實實回家陪太爺爺吧，也不枉太爺爺這麼疼你。”
悅顏短暫呆滯了幾秒，才終於又笑了起來，“那當然啦，我也很想太爺爺的！”
仍舊精神奕奕的霍老爺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旋即就皺起眉來，“怎麼好像瘦了呢？你不會是在學那些人減肥吧？可不許啊，像以前那樣是最漂亮的！”
悅顏嘻嘻一笑，又一次歪倒在霍老爺子肩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嘆了口氣。
結果就是，她的計劃還沒提上日程，就已經徹底落空。
而在海城那邊的喬司寧也格外忙，忙到只有每天深夜回酒店才能給她打電話，在這樣的情況下，悅顏始終也沒告訴他自己過生日的事，便迎來了自己的生日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