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還是滿天繁星時,清晨四點的金三角,卻已經迎來了曙光。
此前從沒穿過套裙的上島櫻花,依舊穿着賀蘭小新那身普拉達,黑絲,細高跟,坐在牀沿上,望着窗外的東方發呆。
一點睏意也沒有。
正如她再也感受不到佐藤信者給她留下的遍身傷痕那樣,心兒總是快速的跳着,腦子裏彷彿有很多聲音在響,眼前不時有不同的畫面閃過。
前一刻,還是佐藤信者手持帶刺皮鞭,淫笑着一隻腳踏在她高聳的胸脯上,一鞭鞭抽在她身上,從她閉眼無聲的嚶嚶哭泣聲中,享受到另類的樂趣。
下一刻,她眼前卻又浮上那個晚上,那雙眼,那個強壯到讓她要死的男人,也讓她無聲哭泣着,卻又情不自禁的竭力去配合他。
同樣是哭泣,但哭泣與哭泣時的心情,卻又是截然不同的。
佐藤信者讓她哭,是她的身體因受疼而哭。
李南方讓她哭,卻是因爲她靈魂在愉悅的吶喊,除了淚水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方式,能表達她對那種被征服快感的留戀了。
讓她身體受疼而哭的佐藤信者,已經被讓她靈魂顫慄的男人,擰斷了脖子,以後都別想再來欺負她了。
想到再也不用半夜忽然疼醒,上島櫻花就覺得渾身無比的輕鬆,只想癱倒在牀上嚶嚶地哭泣。
疼了會哭,高興了,也會哭,這就是上島櫻花,很像在三月春雨間,緩緩飄落的花瓣。
可她不敢哭。
李南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進來。
如果讓他看到她在哭泣,會誤以爲她不乖乖聽他的話,會不高興的。
天,很快就要亮了,那個男人卻始終沒有進來。
難道,他今晚不過來看我了麼?
是因爲,我爲那些人求情?
還是因爲,他不喜歡我動不動就哭泣,無法完成他交代給我的工作?
如果他不來看我,那我該怎麼辦?
不知不覺中,上島櫻花十指把衣角擰成了麻花,腦子更加亂,輕輕抿了下嘴角時,才發覺腮邊又有淚水淌下,鹹滋滋的。
我怎麼老是愛哭呢?
他看到後,會不喜歡的。
上島櫻花暗中自責着,剛要擡手擦拭淚水時,就聽有個溫和的聲音,從門前響起:“怎麼哭了?”
“我、我沒有!”
上島櫻花心兒猛地狂跳了下,霍然回頭,脫口說出了這句話,因擺頭動作,一滴淚水灑在手背上,涼絲絲的,卻像硫酸那樣,讓她好疼。
我怎麼可以對他撒謊?
他會討厭我的。
上島櫻花很想趕緊把淚水擦掉,卻不敢。
穿着一身白色亞麻睡袍的李南方,站在門口靜靜地望着她,目光柔和。
與他對視了片刻,在他擡腳走過來時,上島櫻花低下了頭,期期艾艾的道歉:“對、對不起。我、我哭了。”
李南方擡手,爲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越擦,淚水越多。
上島櫻花也越怕,她已經在咬牙強迫自己別再落淚了,可淚水怎麼就不聽話呢,這樣會讓他討厭的。
“你是水做的嗎?”
李南方挨着她坐了下來,伸手把她攬在了懷中,在她耳邊悄聲問道。
上島櫻花身子輕顫着,搖頭,片刻後卻又點頭,再搖頭。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就像她依偎在男人懷中後,整個人都酥軟了。
她想站起來,雙手交叉放在小腹間,給他深深彎腰道歉的。
“我喜歡,水做的女人。”
李南方伸出舌尖,在她晶瑩的耳垂上舔了舔。
女人立馬融化了,低低哭泣起來。
他說,他喜歡水做的女人,就是喜歡看她哭了。
哭聲中,她被他慢慢放平在牀上,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脖子,在她臉上吻着那些淚水。
她又開始在天上飛了。
就像她丈夫死的那個晚上,眼神迷離,委婉輕泣着,雙手摟住男人的脖子,嘴裏不住呢喃着連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其實,李南方除了親吻她的臉頰之外,並沒有做什麼。
儘管他很想佔有這個水做的女人,不過她身上那些看上去觸目驚心的傷痕提醒他,這時候再做那種事,好像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
他又不是佐藤信者,女人越痛苦,他就越興奮。
他是,君子
午後兩點。
這個時間段,是金三角最爲安寧的時候,街頭田間的人影,比午夜之後還要少。
被稱爲魔鬼家鄉的金三角,作息時間也與正常人間不同,大部分人都是在午夜之後,纔出門做工的,去迪廳,賭場,酒店。
午夜之後到現在,會有多少人消失在這個人命比狗還要賤的地方,無人得知。
可就這樣,每個午夜來臨後,都會有外地人趕來,數十年來源源不斷。
這兒,就是魔鬼的家鄉。
這兒沒有整潔寬闊的街道,沒有百萬以上的跑車,更沒有六層的電梯洋房。
但這兒有毒品,有賭局,有地下拳場,有最烈的美酒,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美女,還有大把大把的鈔票,等你來享受,等你來拿。
所以,這個地方就是塊罪惡的磁鐵,每天都會吸引對外界不滿,被警方、或仇家緝拿追殺的人,午夜過後出現在街頭上。
如果這個人能平安熬過午後兩點,那麼就會有人仍給他們一張紙片。
這張紙片,就是金三角的身份證。
只要有了這張紙片,他就是金三角的人了,只要有錢,能做事,他可以像在自己家裏那樣,吸毒,喝酒,上自己中意的女人。
這就是金三角的生存規則,已經延續數十年了,以後還會延續下去。
李南方並不知道這個生存規則。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乎。
所謂的規則,只是爲底層人設定的,對他來說沒有屁的作用,只要他高興,完全可以拎着槍走上大街,當場打死一個看不順眼,或者看着特別順眼的人。
打死人後,吹吹槍口的輕煙,施施然的離去,也不會有誰來找他。
他當然不會這樣做,哪怕走在大街上的人,除了當地土著之外,其他人所犯下的罪行,都是槍斃一百次也不多的。
當前,李南方只想陪着懷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