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顧子言的電話,我本想第一時間奔回去的,可剛走到停車區,許諾就剛好從我旁邊的車子上下來,神色匆忙的樣子。
打臉來得太快,我覺得有種火辣辣的疼。
他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雨菲,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擡眸往住院部樓上看了一眼,“來找米朵?”
“嗯。”我點頭。
許諾立刻朝我走過來,甚至連車門都忘了關,素來溫和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銳利,“你來見她幹什麼?難不成顧子言又跟她有什麼不清不楚了?”
“她這次受傷跟我公司一位同事有關,我來找她是想讓她撤訴,跟顧子言沒關係。”雖然談判的最後還是牽扯上了顧子言,但他的態度讓我忍不住皺眉,好像顧子言有多濫情一樣。
許諾大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垂了垂眸,掩蓋眸底的情緒,“抱歉,我剛纔太激動了。但我也是擔心你,米朵那個人心機很深,你還是不要跟她接觸太多比較好。”
“這一點我很清楚,我也並沒有很想跟她攪和在一起。”
醫院大門口急匆匆跑出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目光四處搜尋,很快落在我們這邊,我看到她微微愣了一下,才朝我們跑過來,“慕小姐,你也在。”轉而看向許諾,“手術室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抱歉,”許諾有些懊惱的捏了捏眉心,“我馬上過去。”
說完轉身跑開兩步,又回頭看着我,“給你調理身體的藥方,老師已經配好了,明天我過去拿了之後,給你送過來。”
“不……”我剛想拒絕,人已經轉身飛快跑遠了。
收回目光,嚴妍還在我身邊站着,我看着她,“有話跟我說?”
她好像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我打擾你們了嗎?”
“沒有。”我很乾脆的搖頭,“我也是正準備離開,剛好他來,順便說了兩句。”
“你不是來找他的?”嚴妍睜眸,訝異的看着我。
我失笑,“我爲什麼要來找他?”但顯然她對此還有誤會,於是我乾脆說清楚,“我跟我老公的感情很好,道德也不允許我做出搞婚外情這種事。對了,我之前的確是來找過他,我的身體情況我想嚴醫生應該也很清楚,上次那個孩子已經是意外之喜,結果被人算計沒了,想要再有孩子根本是無望的事。但許諾大學時跟過的一個教授,在中醫方面頗有建樹,所以我想請他幫我看看,能不能調理一下我的身體,提高一下我懷孕的可能性。這件事原本也並不是非他不可,但我只認識他一個跟那位教授有關係的,所以不得不這麼做。你放心,我跟他之間清清白白,也絕無可能。”
可能是我過於認真的表情有點嚇到她,嚴妍愣了好一會兒,才逐漸笑開,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愧疚之色,“抱歉,我……”
“我知道!”我微笑點頭,全心全意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很容易草木皆兵。
告別了嚴妍,我坐進車裏發動了車子。
把車開出去的時候,我心裏其實還是很慌,一點底都沒有。
顧子言好像是氣大了,也怪我,明知道他很介意,還說了那麼多讓他誤會的話。
車子在靜安里門口停下來,我瞧着漆黑一片的客廳,緊繃的神經稍稍鬆了一點。
還好,他還沒有回來。
把車停在停車位上,開門下來,原本已經停了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起來。
不大,但是沒站多久,一身衣服還是快溼透了。
差不多凌晨一點,別墅大門外才有車前燈的強光穿透雨幕筆直的打過來。
我站在雨裏沒動,瞧着男人冷着臉不緊不慢的把車開進來,倒車入庫,拔下車鑰匙推門下來,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要往屋裏走。
我趕緊追了兩步,“顧子言……”
男人長身玉立,腳步不停。
“顧子言……”我又喊了一身,男人挺拔的脊背透着一股不怎麼濃烈但很明顯的怒,我只能繼續快步追上去,“顧子言……子言……老公……”
男人的腳步總算停住,站在門口回過頭來,脣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懶散開口,“怎麼,之前姿態強硬的手段不管用,所以現在採取迂迴戰術,準備用苦肉計逼我就範?”
“不是的,我是想跟你道歉的。”我垂着頭走過去,伸手圈着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口,“老公,我錯了。你別生氣,聽我把話說完唄。”
頭頂響起地冷的嗤笑,下顎被一隻手狠狠掐住,男人英俊逼人的臉一下子就壓到近前,近得我條件反射想要往後躲,然後就看見男人眼睛裏糾纏濃郁如墨汁一般的漆黑,一瞬間盤旋洶涌,幾欲爆發,“聽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跟我說你跟錢悠悠感情有多深厚,她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沒有她你這輩子可能就活不下去了?然後爲了消弭她的痛苦,減輕她的負擔和自我壓抑,只能選擇犧牲我?反正我這個顧公子是臨城享譽盛名的鑽石貴族,分分鐘就有成千上萬的女人排着隊等着爬上我的牀?我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我急急否認,“不是的……”
“那是什麼?”男人冷嗤一聲打斷我的話,“是你後悔了,覺得不該那麼快跟我和好,還是你……”
冰冷充滿憤怒的聲音消弭在柔軟的脣瓣之下。
情急之下,我只能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脣,藉此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如果不是這個玩笑,我都不知道他心裏積壓着這麼多的不安和焦慮,我都不知道自己對他而言已經重要到什麼地步。
男人睜着眼,視線冷冰冰的垂落在我臉上,對於我主動獻吻,似乎只覺得諷刺,似乎這又是我想要跟他一拍兩散的伎倆。
我嘆了口氣,在他心裏,我的黑歷史究竟是壘了有多厚一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