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竊古之靈 >第三十四章:朋友的故事
    夜風吹過窗隙,吹拉出嗚咽般的聲響。 href=" target="_nk">

    燈火輕輕搖晃如夢醒的游魚。

    張守魚起身狠狠將窗子砸得嚴實,才重新落座給大家說起他那個朋友的故事。

    他講的那個朋友是個很倒黴的人,從小父母雙亡,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

    在學塾上課的時候,學生們都不喜歡他,他走路的時候時常有馬車和他擦肩而過,東西時常莫名其妙失蹤卻找不到是誰偷的,課業完成之後又會因爲種種原因損毀或者遺失,到家之後又被親人冷落,透明得就像空氣,每次暗戀一個女孩子,三天之內一定會發現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他還時常被當地的一個小混混欺負……總之,遇到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倒黴的事情,這一切直到他十八歲那年,發生了一件事情。

    “發生了什麼呀?”俞瀟婉認真地聽着,只是覺得這個人好可憐。

    張守魚嘆了口氣,“十八歲那天,我那個朋友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一件事,那個常欺負他的小混混要去巷子裏堵一個他暗戀的女孩,我朋友本想假裝沒聽到的,但是怎麼想怎麼都覺得窩火,於是最後一節課他乾脆沒有上,率先跑到了那條巷子口……”

    俞瀟婉的眼睛亮了起來“然後呢?”

    張守魚緩緩道“我那個朋友當然打不過那個小痞子啊,還被揍得鼻青臉腫,差點就要求饒了……但是最後,他不知道發了什麼狠,本來倒地不起的,忽然便站了起來,把那個人一下撞到了牆上,然後用膝蓋使勁頂他的胯下,把那個人打得滿地打滾,那小痞子可能覺得今天遇到瘋子裏,竟然被打跑了。”

    俞瀟婉忍不住拍了拍手“太好了,那個小痞子以後是不是就不敢惹他了啊,那個女孩子知道他暗戀自己嗎?他們最後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張守魚搖了搖頭,目光如覆霜的湖面,他聲音卻沒有什麼波瀾

    “那個女孩子當然不知道啊,他也沒敢告訴她……有些人啊,慫慣了,哪怕偶爾發起了狠,事後也會很害怕的,害怕對方會不會來索錢看大夫啊,害怕會不會遭到更大的報復啊,總之就是前怕後怕,天天失眠,還掉頭髮……”

    俞瀟婉一聲不吭,似乎不滿意這個故事的結局。 target="_nk"></a>

    “然後有一天呢……”張守魚話鋒一轉,“我那個朋友得到了一件稀世的寶物。”

    張守魚沒有再說下去。

    俞瀟婉興趣又來了,等一會見他不開口,便問“然後呢?”

    張守魚嘆了口氣,悽然一笑“然後某一天,寄養他的家人發現他死在了房間裏,就那樣死了,有些人活着的時候是個累贅,死了之後別人會兔死狐悲地嘆息幾聲,但再之後,便沒有什麼人記得了,一個人在世界上消磨了所有的痕跡,沒有了一個記得他的人,那他便是真正死了。”

    “他不是得到了稀世的法寶嗎?”

    “稀世的福緣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很多時候,接不住的好事便成爲壞事了,我說了呀,我那個朋友,比較倒黴嘛。”

    “哦……”俞瀟婉顯然不滿意這個結局。

    慕師靖託着香腮,未綰的長髮流瀉下來,凌凌亂亂地遮着她的臉頰,她側着頭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十一月在落滿枯葉的岸邊眺望河水,濛濛的霧氣包裹了她。

    “他應該是你很好的朋友吧。”慕師靖問。

    張守魚點了點頭。

    俞瀟婉心想我怎麼從來沒有聽書過少爺有這樣的朋友啊?

    慕師靖道“如果你認可你對死亡的定義,那麼如今至少你還記着他,那他便還沒有真正死掉。千千 target="_nk"></a>”

    張守魚微笑着點了點頭。

    俞瀟婉卻篤定地覺得這個故事是他編的,少爺已經許多年都是深居簡出,修行課業也是家中師父師叔指導,哪有機會去結交好友,還是這種千里挑一的倒黴蛋。

    “好無聊的故事啊。”俞瀟婉不滿道“少爺一定是編的敷衍我們的。”

    張守魚笑了笑“因爲這就是人生啊,你還小,不懂。”

    俞瀟婉道“少爺也沒比我大幾歲啊。”

    張守魚故作高深道“有時候你一年的成長要比你十幾年加起來還多。”

    俞瀟婉不屑地撇了撇嘴。

    是夜陰雲密佈,暗沉無星,小屋內的火爐已然熄滅,杯中葉子都沉了下去,茶水半溫半涼着,而屋頂上夜風低徊,濃稠的夜色裏,那一點越來越小的燈焰便是彼此眼中唯一的光。

    張守魚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道“故事講完了,該做正事了。”

    俞瀟婉扯住了衣襟,小心翼翼道“少爺想做什麼?”

    張守魚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是什麼?你這黃毛丫頭,就算不穿衣服躺我牀上,少爺也懶得多看一眼。”

    俞瀟婉幽幽地盯着他,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張守魚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給少爺掌燈,我要給你慕姐姐想想辦法。”

    俞瀟婉似是被他剛剛的話氣到了,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等會你記得自己回你的樓裏睡覺,要不然明天趙先生找不到就不好了。”

    張守魚嗯了一聲,對她輕輕挑眉。

    俞瀟婉不情不願地提起了油燈,湊到了慕師靖的手腕之間。

    慕師靖拉開了雙手,將那根縛靈索繃得直直的,燈火間光澤流動,似是鍍着一層淡淡的金色亮芒。

    “慕姑娘,關於這縛靈索,你能說說你知道的嘛?”張守魚問。

    慕師靖收斂了笑意,此刻神色也凝重了許多,“縛靈索屬於符咒的一種,符咒在某些地方被奉爲主流,但在疆野城中不過小衆的旁門左道,符與咒雖同宗同源,但施展手段卻是大相徑庭,縛靈索應該是咒的一種,每一道咒都是無數不同靈力串聯擰成的,都有其獨特的運行軌跡和律動,而一寸道人的縛靈索則要更強,他還以靈力凝成鍍層,遮蔽了本該暴露在外的咒術交織軌跡,更令人無從着手。”

    張守魚點頭道“確實如此。”

    慕師靖道“若是能破開這道鍍層,觀察其中靈力運行的軌跡,興許會有機會。”

    張守魚神思微動,正要說什麼。

    慕師靖卻已經開始自我否定“但是縛靈索自我修復的能力極強,即使能看清靈力運行的軌跡,也需要一刀行雲流水切過,除非是施咒者,不然太難了。”

    張守魚默不作聲。

    俞瀟婉聽着慕師靖長篇累牘的敘述,嘬了口茶,驚訝道“原來這個東西這麼結實啊。”

    她側過頭瞄了張守魚一眼,原本對於少爺的信心便開始動搖了。

    張守魚問“你方纔說除非施咒者,對嗎?”

    解鈴最須繫鈴人。

    慕師靖輕輕點頭。

    俞瀟婉訝然道“你不會想去把那什麼一寸道人抓來吧?”

    這比解開縛靈之索還要難得多……慕師靖自然不會認爲他會這麼想,但是除此以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慕師靖想不出答案,她向張守魚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張守魚問“咒術很難學嗎?”

    俞瀟婉愣了愣,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而慕師靖卻在第一時間懂了,“你打算在三天……不,兩天之內學會縛靈之索?”

    張守魚嗯了一聲。

    慕師靖苦澀笑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你去哪裏尋找縛靈之索的功法?”

    縛靈索是一寸道人的家傳絕學,一般來說,這種祕傳功法甚至不以文字記錄,只以口口相傳,你能從哪裏弄到?

    慕師靖難以理解。

    張守魚自然不會解釋這些,只是道“那便是可能?”

    慕師靖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點了點頭。

    “那便這樣吧,慕姑娘,給我些時間。”

    即使你真的僥倖掌握了縛靈之索的咒術軌跡,精神力又如何能透過這道鍍層找到最薄弱之處呢?

    慕師靖想要問出心中的疑問,話到嘴邊卻吞了回去。

    “那便試試吧。”她這個受害者反倒用着一種勸慰的語氣。

    “天色不早了。”張守魚喝完了最後一口茶,起身告辭。

    俞瀟婉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少爺這是想要認真做一件事情嗎?

    張守魚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身對上了俞瀟婉的目光,囑咐道“好好陪着慕姑娘,明天別忘了給少爺送飯,上次的紅豆糕裏糖放多了,讓廚師少放點,對了,那個菜湯我不喜歡,別放了,你要喜歡你路上喝了吧。別忘了,要是忘了就扣你銀錢。”

    還是熟悉的少爺啊……俞瀟婉託着下巴頓頓地點頭。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