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惠照放下之後,就站在一旁,幫戈廣牧研墨。
戈廣牧眼中看着書名冊,手中寫着字,但是心中卻完全不在這個上面。
一會兒,惠照握着筆,對着戈廣牧說“戈公子,你的字真好看,不知道你是否能教教我。”
這一個有心,一個有意,這書名冊,寫到下午時分才匆匆寫好。
戈廣牧離開的時候,心中有愧,這匆匆忙忙離開的時候,早在一旁的苟耕和張祖望裝作碰巧的樣子,和戈廣牧打招呼。
戈廣牧心中有愧,不敢迴應,這時候苟耕遞了一塊手帕給戈廣牧,指了一下戈廣牧的脖子,戈廣牧連一紅,連忙將那胭脂印給擦去。
“二哥,你無須多心,我們兄弟之間,有什麼可以隱藏的,你如今身上還有胭脂氣,回去豈不是平添一段是非,不如去張老的家中坐坐。”
“戈相公,那天那個小卒今天也來了,這端午就快到了,爲什麼不去賺點錢,到時候也可以爲你家娘子增添一些首飾。”
戈廣牧被他們發現了醜事,心中七上八下的,擔心這些人吐露出去,只能聽之任之了。
到了張祖望家中,戈廣牧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士卒,詢問了一下,這人叫周大虎,還是一個小小頭目。
這一次,他們沒有玩葉子牌,而是玩骰子。
這個倒是簡單,比大小就是了。
周大虎的技術如同他葉子牌一樣爛,這天黑之後,就輸了百兩銀子了。
戈廣牧也是上了興頭,於是也顧不得什麼縮手了。
到半夜的時候,周大虎輸了接近七百兩銀子,周大虎說要換位置,於是張祖望就和周大虎換了位置。
這換了位置之後,周大虎果然運氣好起來了,十局有九局贏。
戈廣牧輸急了,也就頭腦昏了,只管加註,想要一局回本。
他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記賬,等到天亮一算,竟然欠了千兩銀子。
這個數字如同冷水一樣澆在戈廣牧頭上,戈廣牧只覺得四肢冰涼,不敢相信。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戈相公你不用着急,我先回去當差了,這債,不急,你老慢慢還。”
戈廣牧聽了之後,也不願意多待,失魂落魄的離開這裏,想到這麼一大筆債,自己應該怎麼還。
錢家裏是有的,但是這麼多,白白拿出來,豈不是讓人心疼。
戈廣牧想到這裏,不願意回家了,他在城中徘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找自己的舅舅,希望能夠在他那裏躲上一陣子。
戈廣牧想到這裏,於是找了一輛馬車,這馬車車主見戈廣牧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敢搭載。
最後戈廣牧將身上還剩下的碎銀子拿了出來,車主見到銀子的份上,於是答應帶戈廣牧去永安城。
這戈廣牧就這麼離開這裏,也先不提戈家亂成一團。
這一路上倒是無事,到了永安城,戈廣牧找到了舅舅那家店鋪。
這說來也不巧,張隆慶不在店鋪裏面,這小二見戈廣牧風塵僕僕的樣子,不由先疑惑了幾分。
再看戈廣牧沒有帶盤纏,更加疑惑了。小二心想張隆慶也沒有說過自己外甥要來,於是將戈廣牧當騙子來對待。
“實在抱歉,這位相公,我家掌櫃不在,我就是一個小二,不敢做主,勞煩你先去客店裏面休息,等到我家掌櫃回來之後,在招待你。”
戈廣牧說自己如今身無分文了,這要去客店休息也沒有辦法。
小二說沒有辦法,這錢銀,自己可不敢亂拿,他一個小二,若是丟了一兩銀子,他可是賠不起。
戈廣牧見到這個情況,心中委屈,這時候一個丫鬟陪同一個少年人進來,這少年人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萬少爺,你老評評理。”
小二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萬少爺聽了之後,打量了一下,對着戈廣牧說“你也是讀書人”
戈廣牧點點頭,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這個萬少爺考校了他一番學問,幸好戈廣牧這些時日還讀了書,胸中還有一點點墨,這萬少爺見他不像是騙子,於是讓丫鬟拿出了五兩銀子說“這點銀子,你收下用吧。”
戈廣牧收下之後,小二連聲誇獎萬少爺的仁義,接下來,等到天黑關門之後,小二帶着戈廣牧到了一旁的客棧,進入客棧之中,小二要了一間房,並且暗中囑咐說“這人不像是什麼好人,你老可要注意一點。”
他從小錦衣玉食,那裏受過如此對待,可惜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除此之外,這屋裏還住着一個道人,這道人邋遢,和這裏相得益彰。
道人正在打坐,等結束之後,道人對着戈廣牧說“施主,看你的樣子,是嫌棄這裏了。”
戈廣牧聽這道人聲音溫如玉,也就少了幾分懼怕,他點點頭,承認道人這麼說。
“這裏雖然贓,但是卻比上人心,這屋子贓,大家都可以看見,但是人心若是贓了,那沒有人知道。”
戈廣牧經過這些事情,對於這件事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不由點點頭。
“屋子髒了就要打掃。”道人說着,拿起一旁的掃把,開始打掃起來。
他一邊掃着一邊說“這人心臟了,也需要打掃。”
“那麼道長,這人心臟了,應該如何打掃呢”
“這人心臟了,就要用心帚去打掃。”
道長說着,唸了一段經文,這經文很簡單,但是有一種奇特魔力,好像真的掃去了心中灰塵一樣。
道長看着戈廣牧說“施主,你倒是和我道有緣,日後,你或許可以脫了火宅,求一個大自在大逍遙。”
“還請道長指點。”
道長讓戈廣牧坐在牀上,先是談論人間種種惡行,若是對其他人而言,這些不過危言聳聽,但是戈廣牧卻十分受用。
這一番論道,真是讓戈廣牧醍醐灌頂,以前渾渾噩噩的種種,一下子撥雲見日一般。
這不知不覺之間,雞已經叫了三聲。
道長哈哈大笑,拍了戈廣牧頭三下,對着戈廣牧說“癡兒,何不醒來。”
戈廣牧聽了之後,對着道人三磕頭說“徒兒見過師尊。”
道人一笑,告訴戈廣牧,如今戈廣牧已經不是戈廣牧了,而是叫如冰,這是他的道名。
至於這個道人,他自稱叫做楊飛雲,是崑崙的一個道士。
第二天,楊飛雲就帶着如冰離開這裏,走在路上,戈廣牧揹着楊飛雲的行囊,這走了沒有多久,就覺得累人。
楊飛雲見到這個情況,對着戈廣牧說“那麼我就找一處地方休息了。”
這到了一處破廟之中,戈廣牧和楊飛雲坐下之後,一個壯漢走了進來,看到戈廣牧和楊飛雲,坐下來,開口說“兩位,這是準備去什麼地方”
“去清丈山。”
“巧了,我也是去清丈山,這順路的話,我們就一起走吧。”
楊飛雲沒有說話,戈廣牧心想多一個人,多一個伴,於是就點頭答應了。
壯漢對着戈廣牧說“這位小兄弟,我看你是生來享福的人,這揹着東西走路有些爲難,我也算助人爲樂,幫你一把。”
戈廣牧巴不得這壯漢這麼說,於是將行囊遞給了壯漢,壯漢也沒有動,等到大家一起離開之後,壯漢這越走越快,最後健步如飛,戈廣牧追不上了,只好見着那壯漢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戈廣牧見到這個情況,看着楊飛雲,楊飛雲對着戈廣牧說“身外之物,何足掛懷,徒兒,你要學會放下。”
“師傅,你是早就知道了嗎”
“我在俗世行走多年,這些事情早就司空見慣了。而徒兒你,終究還是缺少一些歷練。”
戈廣牧說自己的確愚笨,否則也不會被人哄騙了,道士對着戈廣牧說“慢慢來,爲師先讓你先過道門生活,在來這紅塵歷練。”
戈廣牧心中不明白,也點點頭。
他們這走了一天,最後在一處土地廟歇腳。
進入這廟中,廟裏已經有了兩個乞丐了,這兩個乞丐見戈廣牧衣着,露出了兇狠之色。
楊飛雲沒有理會,帶着戈廣牧進來,這兩個乞丐二話不說,撲了過來,準備行兇。
不過他們撲過來快,倒下去也快,楊飛雲手中的浮塵一甩,他們就被牽引吃了一個狗喫屎。
這兩人察覺到這道人的厲害,不敢在多待,慌忙逃走。
戈廣牧被嚇得大喘氣,楊飛雲握着他的手說“尋常人皆是如此,心中有怖,皆是有所不捨,徒兒,你還要多多學纔是。”
戈廣牧說着是,楊飛雲讓他好生休息,戈廣牧說自己想要學功夫,楊飛雲感嘆說“等到我們到了清丈山,自然有機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