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全球戰國 >第五六九章 我是有底線的
    “臣滿桂啓奏吾皇,王師自天啓九年六月誓師,七月入藏。沿途僧官牴觸之情極濃,無一寺售賣我軍糧草,無一城接納我軍入住,無一僧同意我軍任命當地官員

    七月十八日,我軍先頭支隊抵達茶卡城。隊長黑明孝上尉入城後與當地僧官發生衝突,僧官喪心病狂命僧兵對其攻擊,黑上尉寡不敵衆,一行三人均被擊殺。僧官將其首級自城牆丟下,引得城外我軍士兵悲憤欲絕。繼領隊官爲黑明孝上尉之弟黑明廉,咋遇此手足被戕害之事,一時之間氣血上涌,遂不顧吾皇攻心爲上之諄諄教誨,貿然率兵攻城,城破後,將該城僧官等諸多貴人盡殺之

    九月二十六日,康巴、衛藏等地十三寺集結約兩萬之衆來攻我先遣支隊,支隊指揮官孫祖壽率先遣隊三千餘戰兵大破之。斃敵一千三百餘,俘虜一萬六千餘,藏兵之戰力,至此可見一斑。

    然,我軍雖大勝,但吾皇和平進軍爲首選,不到萬不得已不動刀兵之構想,至此已成泡影矣。臣等未能踐行吾皇之旨意,死罪死罪

    另,臣等愈是深入雪區,所見所聞,愈是觸目驚心。上層之僧官,對其麾下農奴,皆有生殺予奪大權。平日裏恣意摧殘,但有興起,便活剝人皮以制唐卡。甚或僧官誕辰,其爪牙當場殺人,抽出溼腸、頭顱爲其賀壽。僧官欲做法器,亦是當場殺人,謂其新鮮顱骨方便加持法力。更有我大明內地裁汰之火繩槍流入藏地,藏地貴人竟以活人爲靶,實驗槍械之威力

    沿途進軍,多見下層百姓掘山爲穴,男子蓬頭垢面,惡臭難聞。女子衣不蔽體,面黃肌瘦。或問之曰,江河近在眼前,何不沐浴之。答曰,江河爲僧官之私產,爲免殘酷刑罰,不敢入河沐浴,以玷污僧官之河水也。

    又見雪區之獵戶、自耕農、匠人等所謂自由人,人數既少,所受壓榨極深。僧官制定之稅種多如牛毛,較之大明內地吾皇稅改前之稅種,仍多出百倍不止。生子要交生子稅,否則處死嬰孩。嬰孩爲雙眼皮者一孩約交一塊銀元,單眼皮者翻倍更有新鞋稅,新衣稅,牛蹄稅,雞稅,蛋稅,燒材稅,酥油稅,青稞稅等繁雜無恥之稅種更有莫名其妙之耳朵稅。謂其人長耳朵需繳稅,不繳納該稅者切掉耳朵如此苛捐雜稅,百姓難以負擔,但有不慎,便欠下鉅額債務,最後淪爲奴隸,從此世代爲奴,朝不保夕矣。

    臣爲武將,平日較少關注民生。然今日臣得入藏後,亦知我大明子民,雖有諸多困蹇,但便是吾皇監國之前,我大明普通百姓,較之藏民,已是福澤深厚矣。

    現今,我入藏大軍已與當地僧官勢成水火。臣懇求吾皇,准予我大軍便宜行事。臣自問帶兵日久,手下亡魂不知凡幾,自謂早已心如鐵石。然,進此人間地獄一遊後,方知惻隱之心仍存臣在此立下重誓,不將雪區之百姓解於倒懸,臣願在此地終老

    臣,新疆駐屯兵團司令官,入藏軍司令官,滿桂謹上。

    天啓九年十月十六日。”

    這一次,滿桂的奏章倒是先到了朱由棟的手裏:皇帝陛下這會已經巡視天下到了四川布政司的重慶府了。

    看完滿桂的奏章,饒是朱由棟是個穿越者,穿越前也對解放前雪區農奴制度的殘酷與黑暗有所瞭解。但當這鮮活的文字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抽完了涼氣後,他還是陷入了長考。

    青藏高原,世界屋脊,生存環境惡劣,生態系統脆弱。交通到了21世紀都艱難得很,其產出也非常有限。照理,這樣的地方拿下來後,大明其實也獲利不會很多,前期數十年甚至還要倒貼。

    而且,在這場遊戲裏,他的最終對手不管是菲利普還是易普拉欣,到了最後大家決戰的時候,就算是科技已經發展到很高水平了。但估計那兩位真要出動大軍來攻打他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從青藏高原上進軍。當然,如果他將來要去拿印度,也絕不會考慮從這裏翻越喜馬拉雅。

    所以,從純粹功利的角度來說,在這樣的以將對手毀滅的遊戲裏,雪區拿不拿下來,都無所謂。甚至可以說,拿下來了,在經濟上的損失還會很大。

    而且,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光是經濟上的問題了,在軍事上也會牽制他很大一部分力量。

    是,雪區僧兵的戰鬥力確實不值一提,但你架不住人家寺廟多啊。而且以雪區現在的社會狀況來說,滅佛的話提都不要提:這實在是太超前了。

    沒錯,大明內地的寺廟,不管其背後有多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但至少在面子上,大家都是講出家人以慈悲爲懷、出家人斬斷紅塵不問世事的。但雪區的僧官們,呵呵

    20世紀日本有一位學者河口慧海,寫了一本專著:threeyearstibet。在這本書裏,其對於西藏宗教生活之觀察,真可謂透徹無比:爲衆生服務之說,在藏僧心目中,實不值一顧也。至於此輩喇嘛道德上之素養,川口對之亦無好評:終身不娶之僧侶貴族,大都另有所歡,而低級軍人僧侶生活之放蕩,尤不堪問。普通迎神賽會之場,直是人慾橫流之所彼貴族僧侶貌似謹願,而暗中營私舞弊,詭詐多端,蓋皆假仁慈之面具以作惡者高級僧侶生活極安適,各有私人第宅或庵堂,且有各類僕役七八十人者。

    所以,現在這些僧官是混賬的。但限於現實,你還不能一刀切的把他們全部幹掉:在青藏高原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裏,人是需要信仰的,除非真的打算在這塊土地上搞無人區,否則對這裏的教派就必須要容忍他們的存在。

    但是,容忍這些教派的存在,就意味着一定得在這塊地方駐軍,這個費用就海了去。若是再考慮到雪區這會頂天不過兩百萬人口,還要對這兩百萬人口輕徭薄賦最後收支相抵,肯定是得不償失。

    所以,從純粹功利的角度來說,就算是要把雪區納入統治,最省事的,就是學習我大清的做法,派個駐藏大臣就可以了那些農奴過得生不如死,與我何干真的沒必要在保留當地教派的前提下去動人家的農奴制這是極爲喫力不討好的工作。中央政府遲早都會受到反噬,也就是佛教徒的戰鬥力和星月教徒比起來差得實在太遠,濺不起多少浪花罷了。

    但朱由棟長考了許久,最終長嘆了一口氣:我是人啊,雖然在我穿越過來這近三十年裏,也耍了很多陰謀詭計,但終究,我是有底線的。面對這非人的制度,真的看不下去。

    罷了罷了,費錢費軍我認了,但是作爲人,該做的事情還得去做。

    “方正化。”

    “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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