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楊宇從小練習八極拳，這些年的鍛鍊也一直沒怎麼落下，所以身體強度起一般人好了不少。之前在淑女苑混戰的時候，他還是不小心捱了幾下悶棍。如果擱在普通人身，說不定直接被打得背過氣了，更別說像楊宇這樣還活蹦亂跳的。
可楊宇畢竟也不是超人，一樣能感覺到疼。護士小娜用碘酒給楊宇清理傷口重新藥的時候，還是把他疼得齜牙咧嘴。
小娜沒好氣地看着楊宇說道：“虧你還是個大男人，這麼點小傷疼成這樣……”
小娜在骨傷科這邊待得久了，見到的大都是些斷胳膊斷腿的患者，所以她對楊宇手背的一個大窟窿顯然有些看不眼。
楊宇哭笑不得，咬着牙說道：“小娜護士，你是巴不得我受的傷再重一點啊。”
小娜跟楊宇接觸了半天，大致也知道楊宇是個挺隨和的人，便笑着說道：“是啊，這樣我們醫院才能賺到錢嘛。要是都跟你這樣，來我們護士站蹭不花錢的碘酒紅藥水，我們的工資誰給發啊……”
話還沒說完，小娜身後傳來一聲充滿威嚴的呵斥聲：“小娜，胡說八道什麼呢！”
小娜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回過頭看着一臉寒霜的護士長，唯唯諾諾地半天沒敢吭聲。
楊宇強忍住笑，打了個圓場：“護士長，您別生氣。我們在開玩笑呢。”
護士長可以對小娜呵斥，但總不能對楊宇甩臉字，見楊宇幫小娜解圍，臉色緩了一緩說道：“別開這種玩笑。”
“是是是。”楊宇連忙點頭答應。
等護士長走遠，楊宇往小娜身前湊了湊說道：“你們護士長還真厲害……”
“吧嗒，吧嗒”回答楊宇的是水滴砸在桌面的聲音。
楊宇一擡頭，赫然發現小娜滿眼都是淚水。
“這……”楊宇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他剛纔確實是看到護士長過來了才這麼問小娜的。本來是開個玩笑，卻沒想到大家這麼較真……
先是被護士長呵斥一頓，接着小娜直接哭了起來。
楊宇慌忙從口袋裏掏出溼巾，遞給小娜，連聲道歉：“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話說得虧心，楊宇的辯解也更顯得無力。
行醫先行德。楊宇是外行，對“醫德”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對醫療人員來說，“醫德”二字什麼都重要。
剛纔楊宇“誘騙”小娜說得那番話，往大里說是“醫德”問題了。也難怪護士長會這麼生氣，小娜會這麼委屈。
楊宇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自己這張破嘴，什麼話不好說，偏偏開這種玩笑……
小娜狠狠地瞪了楊宇一眼，但手依舊小心翼翼地幫楊宇清理着傷口。
楊宇心不安。小娜還是個孩子，還沒過口無遮攔的年紀，雖然她嘴這麼說，但楊宇可以看得出，她是個挺善良的小姑娘。別的不說，自己都這麼過分了，她居然還在幫自己塗藥……
這事要擱在楊宇身，說不定他扭頭走了。
小娜依舊低着頭不說話。
楊宇心裏一急，把手從小娜的手裏抽出來，起身說道：“不行，我得跟護士長再解釋解釋。”
要是真因爲自己的一個惡作劇影響了小娜的前途，那楊宇真的是百死莫贖了。
“你亂動什麼？！”小娜擡起頭，眼睛依舊通紅，“趕緊過來把藥完！”
原本清脆的嗓音裏帶了一絲威嚴。
楊宇趕緊老老實實把手重新交到小娜手裏，嘴還是不停地道歉：“這事兒都怪我，等會兒見到護士長我一定……”
“不用了！”小娜打斷楊宇的話，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沒事。我們護士長是個好人。”
“那好。”楊宇心裏一安。可大可小的事，要是護士長真的要綱線，這件事往大里鬧說不定會直接把小娜當成反面典型。現在聽小娜的意思，護士長不是這種人，楊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好藥，楊宇再次向小娜道歉：“小娜護士，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這人平時不是那麼嘴賤，剛纔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小娜聽楊宇說他自己嘴賤，原本耷拉下來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
楊宇沒注意小娜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你一下……”
小娜搖搖頭，把身子背了過去。
楊宇碰了個軟釘子，但還是鍥而不捨地問道：“我請你喫個飯怎麼樣？不行？那唱歌？看電影？逛街？”
小娜終於忍不住，重新轉過身，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楊宇：“你當我是你女朋友啊？！”
“可以！”楊宇果斷地點頭，立即察覺到好像不太對，“額……我不是……你別誤會，我是真想向你賠禮道歉。”
“真想道歉你離我遠一點，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小娜沒好氣地說道。
話剛一說完，小娜又愣在當場。原來護士長不知從哪個病房出來，恰好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
楊宇回頭看見護士長，眼睛也有些發直。這小娜還真夠寸的，難得說了兩句話，居然又讓她領導聽見。
楊宇連忙向護士長迎了去，嘴說道：“護士長，您可千萬別怪小娜。我這人嘴沒個把門的……”
護士長深深地看了楊宇一眼。轉過身去，嘴角卻慢慢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年輕，真好啊。
……
楊宇碰了一鼻子灰，左手忍不住扶了扶額頭。
自己什麼時候變成“柯南”體質了，無論到哪兒都惹麻煩。
灰溜溜地回到病房，楊宇開始深刻地檢討自己。
雖然小娜說不想再見到楊宇。可她是護士，楊宇是陪護，又哪能碰不到面。
王建明一直都在掛着點滴，每當需要換藥的時候，楊宇按牀頭的按鈕。每次，小娜都板着臉進來，換好藥以後立馬走，連句話都不跟楊宇說。
楊宇心裏一陣哀嚎，自己這是把她得罪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