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喜上眉頭 >2 拖死狗般的英雄救美
    張眉壽是被人生生給晃醒的。.biquge

    誰敢這麼晃她

    她不耐且茫然地張開眼睛。

    面前牀邊站着的是一個歲模樣的小男孩,他半束着發,發頂簪一根白玉釵,一襲白色的小袍子,乾淨好看的眉眼間帶着焦急的神色。

    “我還當你昏過去了”他又喊又晃,許久才得見她睜開。

    此時見她只顧一臉不解地看着自己,他忙又道:“着火了,快起來”

    張眉壽心底一跳。

    這個小男孩是哪個宮裏的

    慈寧宮又怎麼會起火

    難不成她竟沒死,祝那孫子氣急敗壞要放火燒死她

    這也蠢的太過明目張膽了吧

    這些來不及細想,她擡眼間卻已看清四周環境陳設這裏根本不是慈寧宮

    房內佈置極簡,對面牆壁上掛着的是一張大大的“禪”字,字下是一張矮桌並着兩隻蒲墊。

    張眉壽陷在驚惑中無法回神,小男孩又連聲催促道:“我知道你嚇傻了,但此時逃命要緊,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這是哪兒”張眉壽一出聲卻被驚住了。

    這軟糯稚嫩的童音,是她發出來的嗎

    男孩見她又傻住了,暗歎一聲“小孩子真是麻煩”,乾脆伸出手去將她拉坐了起來。

    “快走出去再說”

    眼見火舌蔓延,窗櫺並着牀頭的屏風熊熊燃燒着,灼人的熱氣烤得人臉發燙,牀上的帳子被火舌鼓動起來,邊緣被燎着一角,“噌”地一聲就着了起來

    她忽然想到七歲那年她隨同母親前來開元寺上香禮佛,她半路便睡着了,母親去了前殿上香,便命人將她抱來禪房小睡誰知睡着睡着,禪房後忽然着了火,剛好殃及到了她這一間。

    她睡得熟,丫鬟不知去了哪裏,她最後是被頭頂的牀帳子燒成的火油滴在脖頸和耳後的地方、活生生給燙醒的

    若非她幼時睡覺喜歡抱着枕頭在懷中,將半張臉都埋進枕頭裏,燙花的只怕就是這張臉了。

    即便如此,自幼愛美心切的女孩子,一直無法釋懷耳後和脖頸處的幾塊疤痕,時時想着要如何掩蓋。

    幼年時面對大火的恐懼霎時間重回腦海,張眉壽下意識地要下牀逃跑,猛地一掀被子,雙手撐着牀板轉了身,光潔白嫩的小腳落到地上,剛要直起身來,雙腿卻驀地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

    纏綿病榻太久,她根本不知要如何走路了

    小男孩忙去扶她,“別怕,我帶你走”

    張眉壽任由他將自己拉起來,然而身子還沒站直,她又再次跌坐了下去。

    男孩似乎很喫驚她竟被“嚇得”連路也不會走了,當即皺着眉想要抱她出去,觸碰到她的腰身之時顯然猶豫了一下,可最終還是付諸了行動。

    然而,他很快發現,他即使比同齡人力氣大,有些習武的底子在,但他到底也只有九歲而已,根本抱不動面前這個軟乎乎的小丫頭。

    “你爬到我背上來,我試着揹你出去”他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張眉壽試着照做,可奈何她下半身根本使不上分毫力氣,只有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餘下身體所有的重量都不受控制,活像是要將他勒死一般,更別提他還能有力氣站得起來了。

    男孩試着託了託,根本行不通,不由滿眼挫敗地看着她。

    牀帳已經全部燒了起來,屏風倒塌,火勢四竄,不斷髮出“轟轟”的聲響,濃煙熱浪裏,嗆得人眼淚直流。

    他當機立斷地抓起她的雙手,咬牙拖着她便往外走

    張眉壽看着他這拖死狗一般的姿態,忍着雙臂的疼痛,羞憤地閉上了眼睛。

    天知道,她如何會做這等荒唐滑稽的夢啊

    男孩一步一步地拖着她,費力卻堅韌。

    “三姑娘”嚇傻了的丫鬟阿豆衝了進來,見到這情勢又錯愕又慶幸,連忙上前將張眉壽抱了起來,護在懷中躲着火舌飛快地逃了出去。

    男孩子也跑了出來,見很快就有一羣婦人婆子汲汲皇皇地進了禪院,擡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避人耳目地從後門離去了。

    出了禪院,見有護衛已經尋到了這裏,他佯裝摔倒在地,靜靜地等着他們找過來。

    小時雍坊裏的張家亂作了一團。

    張家二老爺張巒從國子監趕回來,來到女兒的愉院,抓住郎中就是一通問詢。

    聽聞女兒沒燒着也沒燙着,張巒剛鬆了口氣,然而卻聽妻子宋氏急着道:“可就是走不得路了”

    先前以爲只是腿麻了,可一路從開元寺回來,再到現在,少說也有一兩個時辰了,還是不成,就連扶着也不行,那兩條腿活像是沒有骨頭似得,站也站不了

    不止如此,人也忽然成了楞頭鵝一個,問什麼都不答,一雙眼睛就直勾勾地瞅着她。

    現在倒不瞅她了,改瞅她爹了

    “大夫,這是怎麼回事”張巒皺眉問。

    大夫直搖頭。

    他行醫多年,倒沒見過沒傷着沒碰着,兩條腿完好無損,突然走不成路的。

    “興許是受了驚嚇,先養幾日看看。”他只有開了安神的方子。

    宋氏讓身邊的婆子送郎中出去。

    郎中假意推辭了一番,最終還是接過那塊碎銀,點頭保證道:“老夫行醫多年,絕非那等嘴碎之人”

    愉院裏探望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張眉壽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她這張夢做得太長,也太真了吧

    夢中的一切竟與兒時一模一樣。

    父親母親年輕時的樣子她分明早不記得了,怎能在夢中竟還原的如此清晰

    不過夢到底只是夢。

    她伸手摸了摸左耳後的皮膚,細膩光滑,全然不似多年以來,觸之便是疤痕凹凸的手感。

    那個救了她男孩子她起初覺得眼生,現在越想卻越覺得彷彿在哪裏見過

    傍晚時分,愉院裏來了張眉壽的小友。

    “我那日替你卜卦,說你近來犯小人,不可隨意出門,你不放在心上,這回應驗了吧”隔壁王翰林家的長子王守仁一本正經地說道。

    張眉壽裹着被子坐在牀頭,看着面前小小的男孩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可真小啊

    小的她都快都要認不出這是昔日帶兵平亂,曾任兩廣總督,智多近妖,名留青史的大師王陽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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