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喜上眉頭 >2 卜一卦吧
    “湊人數呀。.”張眉壽道:“阿鹿向來跟我一起,你自己一起,鶴齡延齡又小又笨,也要兩個人一起,那不是還缺一個”

    可她往常應該是喊張眉妍過來同玩。

    蒼鹿想到這兒,壓低了聲音道:“今日一早張二伯去找我父親,我都聽見了原來開元寺起火併未偶然,是你那二堂哥點的,即便說是無意,但你日後提防他一些,總沒有錯的。”

    蒼鹿的父親蒼斌如今任着六品的錦衣衛百戶,爲人正直,實乃錦衣衛中的一股清流。

    張巒與他交好,找到他便是提早將開元寺着火一事的真相說明,以免當真被人盯上,再惹來禍事。

    因是家事,張巒只說是張義齡貪玩不慎所致,並未提及孩子間的險惡用心。

    所以,蒼鹿纔有此言。

    “我知道。”張眉壽並不刻意掩飾什麼,相反,她倒過來對蒼鹿和王守仁說道:“不單是二堂哥,還有二堂姐對他們,你們日後也要有些防備心。”

    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她既存了分家的想法,自然不會在朋友面前再去刻意維護他們。

    現在她眼裏的家人,並不包括大房。

    對於她的直言不諱,王守仁和蒼鹿頗爲訝然,但訝然之餘,又感受到了張眉壽對他們的信任,於是內心都很欣忭。

    “蓁蓁,我跟阿鹿一定會護好你的。”王守仁看着張眉壽,稚嫩的眼神裏全是真誠。

    蒼鹿在一旁連忙點頭。

    張眉壽看着他們,在心裏默唸道:我也會保護好你們的。

    尤其是阿鹿。

    “姑娘,該喝藥了。”一句每日都能聽到兩遍的話,打斷了張眉壽的決心。

    她的臉垮了下來,看着進來的阿豆說:“且放那兒吧。”

    阿豆爲難地道:“趙姑姑說了,切不可再讓您偷偷倒掉。所以,要奴婢看着您喝完纔行。”

    “你是聽姑娘的還是聽趙姑姑的”阿荔先是怪了她一句。

    阿豆說不出話來。

    阿荔轉臉卻又向張眉壽苦口婆心地勸道:“姑娘,這些藥常人喝了也是有益無害的,趙姑姑也是爲了能讓您早日康復”

    張眉壽哀嘆一聲。

    誰說有益無害

    喝罷之後頭疼噁心,不是害

    她正想着法子,蒼鹿不由問她:“爲何不肯吃藥”

    “這藥吃了沒用處,我這腿的關鍵不在吃藥上。”

    若真需要喫,她不喫,那是她孩子氣,她斷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可壓根兒不必喫的苦,還非要勉強喫,這多沒意思啊。

    阿荔已經將藥接了過來。

    蒼鹿卻伸手從阿荔手中接過。

    他小心地拿起調羹,攪了攪藥汁。

    張眉壽以爲他是要喂自己喝,剛要拒絕,卻見他將碗口湊到脣邊,自己先喝了兩大口。

    張眉壽愣住了。

    “既然倒掉會捱罵,那我替你喝去一半。”他將碗遞向張眉壽的方向,笑着道:“若你連這一半也不願喝,便讓伯安來替。”

    王守仁連忙搖頭:“我可是最怕苦的”

    別的事情他都當仁不讓,可唯獨喝藥不可以。

    “蓁蓁最懂事了,應當也不忍心逼你喝。”蒼鹿說。

    王守仁忙不迭點頭,拿可憐的眼神看向張眉壽。

    張眉壽到底敗下陣來,老老實實地將那半碗藥喝下。

    其實,她知道這只是阿鹿拿來勸她吃藥的手段至於那替她的半碗,是想與她分擔,給她做榜樣,也是一點點縱容。

    這就是阿鹿。

    他的縱容從來是有度的,而這個度就是爲了她好。

    他認爲她說喝藥無用是不願喝藥的謊話但不拆穿,只換着法子哄她喝。

    可這藥是真苦呀

    他方纔是怎麼做到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的

    張眉壽苦得直吸氣。

    阿荔連忙端了一碟酥酥的栗子糖過來。

    張眉壽先放了一顆到蒼鹿手中,自己再喫。

    王守仁也伸手來討,她嘴裏化着糖,含糊不清地道:“原本不想給你的”

    卻還是拿帕子捏了一顆到他手心裏。

    王守仁“嘿嘿”地笑。

    三個人在房間裏喫糖說笑,忽然聽得丫鬟來稟,說是大少爺過來了。

    張秋池有些惴惴不安地等在外頭,隱隱聽得女孩子柔軟又認真的聲音說:“請進來罷”

    張秋池被丫鬟引着走了進來。

    他路上已經問過了,三妹是喊他過來打葉子牌,所以看到有旁人在,並不驚奇。

    因爲他的驚奇已經全部用在三妹竟找他玩兒這個前所未有的行爲上了。

    他先是向王守仁和蒼鹿問候罷,再看向坐在榻中、腿上覆着薄毯的張眉壽。

    “三妹的腿可好些”他的語氣似乎有些緊張。

    張眉壽在看着他。

    上一世,她對張秋池這個庶出的兄長几乎沒有印象。

    眼前十一二歲的少年身姿清瘦頎長,如新發的青竹一般。

    他生得不像父親那般五官深刻,也不似苗姨娘的明麗動人,而是有一種出塵之感。

    這種氣質尤爲少見,尤其他一雙眼睛清澈明亮,沒有絲毫雜質,彷彿從未被這俗世污穢所浸染一般。

    張眉壽原本以爲雖爲張家長子卻不被任何人寵愛看重、自幼便不常與人過多接觸的張秋池即便不心存怨恨,性格卻至少是有些陰鬱的。

    可眼前的少年人有的只是些許拘束和緊張。

    “好多了,多虧姨娘配的藥。”張眉壽回過神來,示意他坐。

    張鶴齡和張延齡還沒有過來,幾個人就先坐着說話。

    王守仁主動開口,問及張秋池的學業。

    小時雍坊裏住着的人家大多都是有傳承的書香門第,從數十年前起,就以定國公府爲首出資建了私塾,專供坊內的子女開蒙用。

    女孩子一般只學到十歲,平時課業也少,家裏教習的女紅纔是重點。

    男孩子則年滿十二便各憑本事考入不同的書院繼續讀書。

    張秋池自今年年初起,已經不在私塾學習了,但還未考書院。

    他對此一概不懂,也不知能找誰商議。

    他想找父親問,卻擔心母親因此生氣。

    他知道得不多,但這些年來他很清楚自己和姨娘在家中的處境尷尬。

    王守仁給了他一些建議,他聽得很認真,也很感激。

    張眉壽壓下心底的感受,瞅準了時機插話道:“伯安哥,不然你給大哥卜一卦,測一測他會考進哪一所書院。”

    這纔是她今日請張秋池前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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