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四百三十八章 并非善心之人。
    “此物,乃是故人所作。”

    喉间干涩,汪仕昂嘴唇颤抖,费力寻到自己声音,探出的指颤巍巍抚上封皮。

    苍阳捧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唇边含了淡淡的笑没有应声。

    他等待片刻,也没见得眼前人掀开一页来看,倒是诧异地微微抬起些眉头,投去询问目光。

    汪仕昂双目失神面色惘然,愣愣地盯着封皮一角。

    连掀开看看都不敢么……苍阳漫不经心如是想着,慢慢饮尽大半杯茶,嘴角翘了下,有意想要帮他一把般伸手翻开,若无其事地好奇低喃,“这本余记写得很是有趣,除一些养花画画作诗的日常外,还有些写文章的杂谈。”

    他轻轻啊了声,指端停住,正巧落在一页之上。

    汪仕昂不着痕迹地睁大了眼,心神一动,状似要看地往前倾身一动,宽袖松松覆了半页。

    苍阳抬脸微笑看他,“汪先生也有兴趣?”

    “毕竟是故人所作,”略顿了顿,汪仕昂目光紧盯他云淡风轻收回手,暗暗松一口气,对他扬起个夹杂两三分慨叹追忆的笑,“确实是十余年没见过这些旧物,一时有所感思罢了。”

    苍阳配合地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日光倾泄进院中,打在两人颜色相似的衣裳上仿佛镀了层金粉,又莫名显得斑驳。

    满安捧着装有茶点的托盘从屋里出来,乍看见这幅画面,虽不知其中情形到底如何,但还是不自觉愣了一愣,心底茫然无措地腾出来些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

    他像是被穿过回廊的风狠狠推了一把,于眨眼间远离了不止十丈之远,匆忙回神,几乎是慌张地下去台阶,开口唤道,“先生!茶,茶来了……”

    汪仕昂回首,应了声,招呼他慢些走。

    苍阳笑着看去,目光在他身上轻轻扫了一圈。

    突然在心里感慨道,比起之前在山脚下见过的他,确实是长大了许多。

    御书房,兽形香炉中龙涎香一点一点燃烧殆尽,殿中静谧,唯有日光在地砖上缓缓移动,昭示时间推移。

    赵贯祺薄唇紧抿,垂着眼皮看桌上文书,目光冰冷毫无感情。

    一玄色劲装暗金护甲的侍卫首领叩门,得了允许后进来,抱拳行礼,低声道,“陛下,太医院有人方才出宫去了。”

    赵贯祺没有抬眸,朱笔在密密麻麻全是字句的纸张勾了一道,问,“何人请的?”

    “七王爷的人,给明平侯请的。”

    “噔”的一声,朱笔磕在白玉笔架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压在笔杆上,眼底暗流涌动。

    语气幽深,“七王爷,平白无故的,为明平侯请太医?”

    他嗤笑一声,将手边折子撂到一旁去,“还真是会做人情——福善德!”

    闻声,守在殿外的福善德一个激灵,忙不迭小跑进来,俯身应道,“哎陛下,奴才在。”

    赵贯祺眉宇间压几分狠戾,却柔和地勾起嘴角,吩咐,“你去太医院看看被请去的是哪位太医,明平侯与朕情同手足,若身子不适,万万不可懈怠了。”

    福善德额上冷汗直冒,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太医院一问。”

    他后退几步着急转身,又被赵贯祺喊住。

    年轻皇帝起身行到案前,居高临下森森俯视他。

    随即蓦然绽出一抹淡笑,“朕实在担心,若细细问不出具体,你明日便领人再去一趟明平侯府。”

    福善德后背一寒,深深低下头,“老奴谨遵在心。”

    殿中静默许久,赵贯祺漫不经心转了转扳指,对底下默不作声的男子道,“你下去罢。”

    “是。”

    外面碧空如洗,宫殿上金瓦闪闪发亮,刺得人眼疼。

    赵贯祺漠然收回视线,一低头瞥见身上衣袍金龙张牙舞爪,像是要挣脱绸缎束缚一飞冲天那般,他伸手,便如同燃起活火一般粼粼泛着光。

    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反而只觉透骨的阴寒。

    “明平侯……长云啊长云,你这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赵贯祺喃喃自语,金镶玉的扳指磕在窗棂上声声闷响,“一到要紧关头就闭门休养……到底在怕什么啊你。”

    云舒云卷,淡色的云在风里不消片刻就散得没剩什么痕迹了。

    伦珠轻倚在窗前,檀木小扇心不在焉点在锁骨上,目光远了又近,近了又远。

    方才他在美人榻上坐着看书时,随手往香炉里丢了一小撮桌上小瓷罐里的干桂花,现在满屋子里都萦绕一股淡淡的甜香,很是好闻。

    不管天晴还是落雨,人总是懒洋洋的,伦珠神情懒洋洋的像是只猫儿,抹开小扇掩唇打个哈欠,余光往门外一瞥。

    上楼的脚步声渐近,荷官含笑捧着托盘停在门外,轻声问他,“坊主,炖了牛乳银耳雪梨羹,这离用饭还有些时候,先用一些罢?”

    “放那罢,”伦珠颔首,瞧那托盘上还放了一小碗桂花糖芋苗,稠乎乎的甜羹单是看着就十分诱人。

    他微微提起些精神,动身移去桌前,随意问一句,“怎么尽是些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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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晏小姐叮嘱多做些甜食来让您心情好些。

    这话荷官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笑道,“是有咸食,在底下厨房备着呢,蟹壳黄,梅菜小饼什么的,您若是想吃我这就去拿。”

    伦珠优雅捻起瓷勺,舀了勺芋苗抿入口中,缓缓摇了摇头。

    果然只喜欢甜食。

    荷官无奈失笑,贴心地将帕子送到他手边。

    刚看着他慢慢抿下去大半盅,便听到刻意放慢却藏不住急促步子在楼梯上响起,扭头一看,年纪最小的那个荷官在门边探出来个头。

    “怎么了?”

    小荷官悄悄看了眼伸手去拿雪梨羹的伦珠,想了想,“那位姑娘又来送东西了。”

    伦珠动作一顿,懒懒问他,“送了什么?”

    小荷官犹豫了下,伸手比划了个很大的轮廓,“一头这么大的鹿,新鲜着呢,她一个人就扛过来了!”

    荷官心里亦生出些诧异,“一头鹿?”

    一声极淡的轻笑在房中响起,“是他们会送出手的东西,”伦珠拿帕子点了点唇边,沉吟道,“之前让你准备的盒子,拿给她,告诉她日后不必如此来往。”

    荷官听命点头,携犹自不可置信的小荷官一并下楼去了。

    银耳雪梨羹较上一盅甜品来说清淡许多,牛乳的香气重些,伦珠挑剔地舀了几勺便搁下不想再碰,安静坐了一会儿,慢悠悠踱到后面窗边,好奇被整个送过来的倒霉鹿有多大似的,漫不经心地往下瞥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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