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早已换上一身冬装，捂得厚厚实实——这段时间因为生意而过于焦虑，导致衣服都松垮不少。
此刻，他窝在沙发里，对面的人低眉顺目站着，正是路青。
郝仁问：“最近面包房有什么动静？”
“没……包老板一直待在店里，没见他接下来准备谈什么生意。几位员工也挺闲，除了合约，面包房还是无人光顾，张帆和老李就每天打扫卫生，梅师傅专心研究新品……都…都没跳槽的意愿。”
“你没说来蛋糕店的好处吗？”郝仁皱眉。
“我说了，只是……这几位都不感兴趣，现在面包房越来越好，就……更加不想跳槽……”
“啧。”郝仁愁白了头发，“挖人也不行，这安利面包房怎么跟铜墙铁壁似的，一点突破口都没有，那我损失的这些怎么从面包房上找回来？！”
他捏着眉心，这段时间的下坡路实在让人心力憔悴。路青手指微动，带来更不好的消息。
“我感觉……我的身份被发现了……”他眼底闪过一道阴鸷。
身份两字有些敏感，郝仁下意识抬头，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奸细的身份？”
路青僵硬地点头，“虽然包老板没有明说，但我觉得他有时看我的眼神不大对，以前他还会拉着员工讨论生意问题，最近都没有。还有点……刻意避开我……”
他双手握拳，想不明白是哪一环节出现问题。但同为游戏里的人物，也知道通关奖励的存在，或许是包连利通关顺利，系统给他的提示。
两厢对比，想到自己处处受阻的卧底通关路，不免心塞。
郝仁也想到一块儿去，烦躁地说：“那你这个卧底是进行不下去了？”没数还会被告知任务失败而逐出游戏。
路青默认了。
随即说：“面包房我恐怕待不下去了……”
卧底的任务没法完成，他自然要另辟蹊径，既然这个游戏还没驱逐他的意愿，想来他还有别的机会进行通关。
郝仁无所谓地摆手，“那你找机会离开，回郝利莱、或者找下家都随便你。”
他开始嘀嘀咕咕想其他攻克方案，路青目光闪烁，关于郝仁这个老板，除了在生意上斤斤计较，倒是本性不坏，往日出手也大方，不知角色后是内城里的哪个贵族。
心里的一堆名字滚过，都被他一一否定。
……还是通过的关卡太少，他没有更多的信息。
得到想要的答案，路青没多留，悄悄后退离开。
沙漏几经翻转，雨势一直未停，但鸡蛋价格却是逐渐降下来，郝仁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松弛不少。
价格再不降，他蛋糕店都可以关门了！
因降价而引起的喜悦，让郝仁瘦下来的肥肉又养回去几斤，同时增长的，还有他蠢蠢欲动的心。
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早饭合约这一香饽饽，某日早晨，他精心挑选了块蛋糕，亲自送往慢时光咖啡馆。
杜码钱懒洋洋地高坐，面对一个多月未见的郝仁，淡淡道：“稀客。”
郝仁：“……”
他硬着头皮将合约推过去，为生意而厚脸皮没啥，他暗自安慰着，面上绽放笑容，“杜老板，咱们好歹曾经是合作伙伴，你一时上了贼船没什么，如果你愿意，咱们还可以继续做生意。”
杜码钱扫了眼合约封面，“继续早饭合约？和你？”
郝仁示意他翻开看，“是啊是啊，你可别被包连利那家伙骗了，据我所知，面包房到现在都没顾客光顾，也没进账，他的早饭合约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我蛋糕店却能保证长期合作！一个稳定的生意伙伴总比不靠谱的某人要好很多吧？”
杜码钱刷刷翻完手中合约，高挑眉头，反问：“郝老板，你难道不知道包老板是以什么价格卖我早饭的吗？包老板的那份合约里，我可以净利润2.5特币，结果你来找我谈生意，竟然要3特币卖我，这是你的诚意？”
郝仁哪会不知道这个？只是目前来说，要维持他蛋糕店的运营之外，他能给出2特币的利润已经是最多的了！
前几回的事情让他元气大伤，偏生包连利的价格卡在2.5特币，他简直怀疑包连利那家伙是故意的！
心里的气又上来，郝仁只能腆着脸说：“这不是鸡蛋价格还没完全降回去吗？降回去后我们再改合约也不迟啊！杜老板，我这份合约可是永久的，您仔细想想，真要为眼前一时盈利，而放弃长久的利润吗？”
他来这也有底气——仗着面包房的名气没蛋糕店大——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店再不济也不会轻易被打倒，等歇足气，自然可以腾出手对付面包房，届时，早饭合约迟早要回自己手里。杜码钱如果目光长远些，自然能拎得清。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不尽如人意。
杜码钱和善地笑笑，和善地将合约递回去，和善地回绝：“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目光短浅。”
郝仁眨眨眼，“你、你不再想想？”
“不用、不需要，我就在乎多出来的0.5特币。郝老板，慢走我不送。小楼，带郝老板出去。”
郝仁一脸懵逼，站在门口片刻，气鼓鼓地离开。
与此同时，咖啡馆待客厅，后方的幕帘一撩，精瘦的中年男人含笑着在杜码钱对面坐下，正是郝仁刚刚的位置。
“包老板也听到了吧？早饭合约很抢手，我本着商人的信用回绝郝老板，还挺过意不去。”他慢腾腾拆开郝仁带来的蛋糕，挑眉说：“唔，郝老板真有诚意，这个口味是我的最爱呢！”
卫寻：“……”
又想借此坑她一笔。
没门！
“2.5特币的利润不少了，郝老板还拿不出来呢，杜老板可别再讨价还价。”
杜码钱撇撇嘴，孩子气地去戳蛋糕吃。
光线有瞬间的扭曲，卫寻仿佛看到一段光洁的下巴和漫不经心的眉眼。她再次凝神看时，却又变成有两撇胡子的中年商人。
卫寻没放心上，“既然续约的条款已签，我就不打扰杜老板休息，这就回了。”
她今天来的目的，不过是一个月又到了，她来重新签字。碰上郝仁是意外，只能往里躲躲，现在自然打道回府。
杜码钱不在意地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