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水,從上方滴落下來。.
很慢。
卻很有規律。
黑暗中,只有這個聲音。
黑暗中,也只有一個人聽這個聲音。
這個人,就是餘長眠。
餘長眠被關在一個籠子裏。
這個籠子被吊到半空中。
籠子下面是一個水潭。
因爲餘長眠能夠聽到從頭頂某處滴落的水滴,打在水裏的聲音。
餘長眠能夠想象,要是自己動一下,這個吊在半空中的籠子就會跟着搖晃。
餘長眠只能夠想象。
因爲他根本動不了。
他的傷,太重了。
就是那次瘋狂後的結果。
餘長眠卻沒有後悔,他從來沒有衝動過,沒想到衝動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至於小葉兒,紅六娘還有凌仙姿。
餘長眠相信那個比自己聰明的多了多的師兄李俶會救她們出來的。
畢竟凌仙姿是他喜歡的人啊。
餘長眠苦笑,他沒想到會死在這裏,還是這種死法,沒有看到師叔李白還有再見紅六娘一面,是他最遺憾的事情。
但後來,餘長眠覺得自己死不了。
餘長眠還記得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有一個聲音給了他兩個選擇。
“閻王很看好你,所以不想讓你死。”
“你的師兄李俶,鄭雪葉,紅六娘,凌仙姿還有姜二毛和他的跟班賀蘭星,也都全部被閻王抓了,不過你放心,他們過的很好,無病無災,無傷無痛,只是沒有自由,等着你來救他們出去。”
餘長眠又苦笑,現在自己的身體連一個指頭都動不了,深陷囹圄,拿什麼去救他們。
“不過你也不用灰心,閻王會給你救他們的機會。”
“閻王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就是投靠閻王,喝下孟婆湯,爲閻王做事,不過你再也不是陽間的人了,就像沙鷹幫的那羣人一樣,用新的身份活着。”
“第二個選擇,你不投靠閻王也可以,但是你得憑藉你的本事將他們救出去,閻王會給你這麼一個機會。”
“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們會給你最好的醫治,在你養傷的時間裏,你好好想想,當然在這段時間裏,你的朋友也會好好的活着。”
“一定要好好想,因爲閻王對誰都不是這樣寬容的。”
這些天,餘長眠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腦中昏昏沉沉,但這些話還回響在餘長眠的耳邊。
餘長眠又醒了,他覺得他的身體比之前好多了,腦袋也清醒了許多,閻王並沒有食言,確實在給餘長眠治療。
但他的身體依舊難以動彈。
周圍一片黑暗,只有嘀嗒,嘀嗒的水珠滴落聲。
“少年郎,你可醒了?”
這聲音是從餘長眠左側傳來的。
餘長眠渾身一震,難道這黑暗裏還有別的人。
忽而,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是從餘長眠後面傳來,“你這個老不死的,他自然是醒了,有我們四兄弟給他治療,能不醒嗎!”
餘長眠又是一愣,這裏竟然有四個人。
然後餘長眠後面的聲音和餘長眠前方的聲音吵了起來。
吵得餘長眠頭疼異常。
餘長眠右側也來了一個聲音,這聲音明顯有威嚴多了,“都住嘴。”
剩餘三方的聲音落了下去。
右側的聲音道,“少年郎,你不要害怕,我們是邙山四皓,是過來爲你醫治的。”
餘長眠想起身,卻奈何動不了,“四位前輩,小子身體動不了,又被關在籠子裏,不能親去拜見,還請四位前輩現身,小子好答謝前輩醫治之恩。”
沉默了一會,右側的聲音道,“說來慚愧,我兄弟四人隱居遼東長白山已久,到老無妻兒,四兄弟相依爲命,以醫術自娛,自稱長白四皓,不想三年前,卻被閻王抓到了這裏,如今和你一樣,被關在這個籠子裏,我是老大,你叫我大前輩就好,你身前的是我二弟,左側是我三弟,後側是我四弟。”
大前輩的聲音方落,後面四前輩的聲音又響起,“長白四皓,在江湖上很有名的,那些江湖豪傑都跪求我們醫治,但我們是看心情的,哎,你聽過沒,小子。”
餘長眠苦笑,“小子剛出江湖不久,連天山還沒出過呢,自然不知四位老前輩的威名。”
四前輩一聽,不開心了,“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不治了,不治了。”
大前輩笑了一聲,“好了四弟,不要難爲小娃娃。”
大前輩繼續道,“就是因爲如此,閻王纔將我們抓來,要我們效忠,我們知道閻王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後,自然是不肯的,但閻王卻沒有難爲我們,只是將我們關了十年,強迫我們喝下那控制屬下的孟婆湯,這間牢房一直是我們四兄弟的,前幾日又將你扔了進來,要我們爲你療傷,起初我們也是抗拒的,後來聽聞閻王的人言說你進來的原因,見你年紀也不大,爲救朋友甘冒奇險,我等最佩服俠義之人,便爲你療傷。”
餘長眠聽聞了其中原委,恍然大悟,可有一點餘長眠卻怎麼也想不通,既然長白四皓四位老前輩不能出籠子,又看不到自己,是如何爲自己療傷的呢。
大前輩似乎察覺出餘長眠的疑惑,便道,“讓我兄弟四人再爲你斟一下脈吧。”
話音剛落,就從大前輩方向的黑暗中飛來一縷白髮,白髮纏到餘長眠的右腕上,同時,從前方二前輩也飛來一縷白髮,纏到餘長眠的腳踝上,左側三前輩的白髮纏到餘長眠的左腕上,後側四前輩的白髮卻纏到餘長眠的脖子上。
因爲脖子上纏的比較緊,餘長眠一時氣喘不過,咳嗽了起來。
二前輩道,“老四,你纏那麼緊做什麼。”
四前輩道,“誰讓他連我們長白四皓都不知道,給他點教訓。”
大前輩道,“好了,四弟,弄鬆些。”
四前輩似是咕噥了一聲,還是將餘長眠脖子上的白髮放鬆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診脈。
餘長眠不得不佩服長白四皓的武功之高,在不能視物的黑暗之中,用頭髮準確的診到自己的脈門之上。
餘長眠心中由衷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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