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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我兒子呢?”

    聽着這樣生冷的語氣,諸溪心裏雖有萬般不願,還是忍着給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裏的女人倒了一杯水。.shung

    她面上露出一個精緻的笑容,“郢梵去上班了,阿姨您有急事,該去檢察院找他。”

    方蘭的輕夷的目光從桌上的水緩緩的移到諸溪的臉上,對上她的視線,皺起眉來,“怎麼,你把我兒子拐跑了,我還不能來找他?”

    “阿姨,話不能這麼說。”諸溪不緊不慢地調整坐姿,雙手搭在身前,做好了和方蘭僵持下去的準備。

    “郢梵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行動。您說是我拐跑他的,我可不認。”

    方蘭早就知道諸溪能說會道,但是在自己面前,她從不敢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哪怕是和郢梵鬧離婚的那陣子。她越看現在的諸溪,越覺得對方就是一直驕傲的孔雀,隨時向她展示着最漂亮的羽毛,永遠精神抖擻。

    想到這裏,她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到底是自己兒子的態度給了諸溪耀武揚威的勇氣。

    “我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諸溪,不管你在我兒子身邊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都不要忘了,他至始至終都是我方蘭的兒子,誰也改變不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順着風屋外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雨。陰沉沉的天,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感。諸溪只看了幾眼,便別過頭去,不着痕跡地調整自己的心情。

    她忽然有些後悔早上沒有跟着黎郢梵出門上班,如果沒有聽着他的話把工作放到家裏做,就不會遇到上門找茬的方蘭。

    說實話,應付方蘭,實在是太累心了。

    “阿姨,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你是郢梵母親的事實。”

    諸溪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更沒有妄想改變這個事實,正因爲如此,我一直打心裏尊重你,即使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和對方心平氣和說話的心情,我也一直告誡自己,要尊重你,喊你一聲‘阿姨’。”

    諸溪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方蘭,她並沒有試圖要打動她,也沒有這個必要,她只是想爲了黎郢梵再試一次,試着與面前這個女人井水不犯河水。

    她站起身,手伸向一旁,有送客的意思,“郢梵今天沒有出庭,大概會一直呆在院裏,您要是不相信可以給他電話。”

    看她已經讓出一條路,方蘭握着的雙手捏了捏,猛地站了起來,擡手指着她,氣不打一出來,“諸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都不會再讓你進我家門一步。當初讓你嫁進來,是我太大意,如今,你休想。”

    諸溪忍不住想要搖頭,她一直無法理解,方蘭總是那樣惡聲惡氣的對自己。以前只顧着做着討好她的事情,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現在仔細想想,似乎在她和黎郢梵婚姻的開始,方蘭雖難以親近卻也不像現在這般咄咄逼人,恨不得給她幾刀以泄心口之氣。

    到底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時間太久有些忘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從方蘭的態度改變之後,白佩佩便開始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黎家。

    有因必有果,諸溪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問道:“您到底爲了什麼?”

    方蘭頓了一下,想走又邁不開腳,不想坐下,雙腿卻又軟了下來,她扶着沙發的扶手,半天不說話。

    如果方蘭直接頂回來,諸溪大概也沒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可是,看到這樣的方蘭,諸溪忽然很想了解一下。

    她的雙眼幾近通紅,身側垂着的雙手狠狠地握成拳頭,朝着方蘭往前走了幾步,“爲什麼?即使再怎麼恨我,討厭我,孩子是無辜的,那個孩子也是郢梵的孩子,你爲什麼要這麼狠心?”

    提到孩子,方蘭猛然擡頭,望着諸溪的眼光意外地多了一絲晶瑩。

    “你告訴我啊,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他還那麼小,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郢梵,你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想到那個孩子,諸溪已然崩潰,情不自禁往前,抓着方蘭的雙臂,搖晃着她的身子,淚水決堤而出。

    “我說過了,那孩子沒了是你這個做母親的沒用,是你沒有保護好他。”方蘭反手將諸溪甩到一邊,手撐在桌几上大口大口喘氣。

    “是,我是沒有保護好他。可你呢?作爲孩子的奶奶,你竟然唆使白佩佩與我爭吵,如果不是那沒有擦乾淨的地板,我會摔倒嗎?孩子會就這樣離開我嗎?”

    諸溪呵呵得笑,帶着一點決然,“你這樣狠,夜裏睡夢中難道不會害怕嗎?那個孩子會來找你吧,他的奶奶如此兇狠,連他都要傷害。”

    彷彿是真的想起了午夜夢迴,那噩夢連連的心悸席捲而來。方蘭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一陣紅一陣黑,最後變得慘白。

    她伸手將諸溪推開,聲嘶力竭,“我沒有,我說了無數遍,那孩子沒了全是你的過錯。”

    她甚至氣的要伸手給她幾巴掌,可就在她擡手的過程中,房間門被人打開來,黎郢梵的身影出現在房間裏。

    他在看見客廳裏對峙的方蘭和諸溪時,眉頭便皺了起來,“住手!”

    他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一邊將公文包放在鞋架上,一邊大步朝着兩人走去。

    “郢梵……”

    方蘭話纔開口,擡起的手已經讓黎郢梵抓住了。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怨恨地看着自己的母親,冷冷地開口,“別傷害她。”

    “我傷害她?郢梵,你這個樣子,是要爲了她和你的母親作對嗎?你就不問問是不是她先傷害了我?”

    方蘭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可他心裏眼裏彷彿都只有那個女人,只在乎那個女人。

    “她不會。”黎郢梵篤定地說道,直接放開方蘭的手,半蹲在諸溪的身前,十分憐惜而自責地摸着她的臉。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聽着他低沉溫柔的話語,諸溪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眼,想要回他一個微笑,淚水卻不聽話地落了下來。

    “我只是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樣對待那個孩子。”像是解釋,輕輕喃喃。

    他如此信任她不會傷害他的母親,可不得不承認,剛剛,她也確實有故意激怒他的母親。

    “我明白。”黎郢梵一下一下爲她擦去洶涌滾落的淚珠子,認真而執着。

    “不哭了,乖,我幫你解答。”

    黎郢梵說着,人已經站了起來,他回過頭看着正摸着胸口大口呼吸的方蘭,終究是不忍心伸出手去。

    他將方蘭扶着坐在諸溪對面的位置,然後跟着坐在方蘭的身邊,雙手交叉,神情凝重。

    “媽,我一直閉口不談過去的事,不是因爲我不想追究,而是因爲……”

    他頓了一下,擡首望了一眼諸溪,“而是因爲,我害怕讓人知道我的母親,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竟然會是那麼一個卑鄙自私的人。”

    說出這番話,黎郢梵心裏也是不好受。

    方蘭此時只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胸口,那裏正劇烈地疼痛着。她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也許是下一秒,也許就是現在。

    從小到大,黎郢梵都沒對她說過重話,哪怕他不願聽從她的意見,也沒有那麼嚴肅的指責過她。現在,他卻當着別人的面,說她是一個卑鄙自私的人。

    “你說什麼?”她顫抖着雙脣,不可置信,“你說我卑鄙?我自私?”

    黎郢梵無奈地嘆了口氣,鄭重地看着母親方蘭,一字一頓地說:“難道不是嗎?媽媽,你這麼對待諸溪,難道你自己從來都不覺過分嗎?我記憶裏的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他記憶中的母親,每日早出晚歸,一個女人用自己的能力撐起了這個家。她回到家裏,總是忘記放下武裝,卻也總是在亂髮脾氣後立馬向他們兄弟二人道歉。

    在黎郢梵的生命中,方蘭不僅僅是他的母親,偶爾還充當着父親的角色。

    “我愛你,也愛諸溪。這兩種愛獨立卻不影響,我願意時時照顧你的情緒,但是你也不能因爲你的情緒傷害我愛的她。”

    “你愛她?就因爲你愛她,所以你就這樣傷害你的母親?”方蘭的情緒越發的不好,她感覺自己的胸口都要炸開來,指着兒子的手也不停地戰慄着。

    “你和你的父親一模一樣,你們口口聲聲都說愛我,然後卻都奔向別的女人的懷裏,狠狠地戳着我的心,這就是你們愛我的方式嗎?”

    “父親有沒有錯,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能因爲父親,而將自己的情緒轉移到別人的身上。諸溪有什麼錯,我們相愛又有什麼錯?那個孩子,有什麼錯?”從坐下到現在,黎郢梵不管說了什麼,面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太過冷靜,太過沉着。

    “她沒有錯嗎?就是因爲她的……”方蘭說到這裏,突然停住,想起了那些她一直不願回首的過往,淚水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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