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頑主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朕不是文宗
    血和尚緩緩回首,卻只見一黑衣少年執劍傲然而立,眉眼帶笑,只是那眼神中卻帶着不加掩飾的輕蔑。

    竟是嚴恆。

    “只小施主一人”血和尚訝然問道。

    “一人足矣”嚴恆笑道。

    血和尚輕輕搖頭,道“看來他在乎的真的只是皇帝一人的生死”

    “你錯了”嚴恆輕笑,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張笑臉,笑得很燦爛,但心中卻是驀地變得複雜起來,輕聲說道“還有一個人”

    “哦何人”血和尚不禁有些好奇。

    在他的印象中,那個人從未笑過,即便當年試劍得勝之後,他的臉上也依舊冷得像冰。

    在血和尚看來,一個不會笑的人,心中一定也是冷的,更不懂得去關心其他人。

    當然,除了皇帝。

    聞言之後,嚴恆揚起手中鐵劍,冷冷說道“你沒資格知道”

    此時一直不曾說話的清塵道長不由對血和尚桀桀笑道“你的話太多,比以前還要多一些”

    血和尚搖了搖頭,頓覺索然無味,“貧僧告辭”

    “又要去何處”清塵問。

    “去見一位故人”

    話音方落,血和尚只一閃身,竟已消失在了原地。

    而與此同時,玄都觀內喊殺之聲驟然響起,清塵道長回頭看了看,而後對嚴恆笑道“少年人,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太心急了些”

    驪山,華清宮。

    華清宮爲驪山北麓的一處溫泉,北魏、北周和隋三朝建爲湯池,由本朝太宗文皇帝於貞觀十八年擴建修殿,賜名“湯泉宮”,玄宗皇帝天寶六年改名爲“華清宮”,雖不及大明宮那般恢宏雄壯,但卻也是畫閣亭樓、殿宇堂皇,其間松柏翠綠、氤氳旖旎。

    而此時在這漫天飛雪之下,銀妝素裹,更是憑添了幾分妖嬈,正如詩中所云

    四郊飛雪暗雲端,唯此宮中落旋幹。

    綠樹碧檐相掩映,無人知道外邊寒。

    但自安史兵變之後,或許是那段往事太過慘烈,歷代天子極少遊幸於此。

    大唐之殤,留下的不僅僅是一段刻骨銘心,更是一段無以名狀。

    九龍殿內。李忱的臉色看上去好了許多,至少有了些血色,也多了些笑容。

    白敏中跪於殿前,臉上顯得有些激動。

    他的激動在於仇士良的伏法,更在於天子的明察秋毫和穩重果敢。

    一側站着的是馬元贄,相對於白敏中的激動,馬元贄的臉上倒顯得更鎮靜一些。

    “此番讓愛卿受苦了卿之忠心朕心中瞭然,待回朝之後,朕自有重賞”李忱不由笑道,喜悅之情無以言表。

    白敏中頓首拜道“臣只是盡其本分,實不敢邀功請賞,倒是馬中尉,此番救駕勞苦功高,更是一舉識破仇士良不臣之心,理應重賞纔是”

    馬元贄隨即笑道“白相言重了,方纔您說盡其本分,效忠陛下自然也是咱家的本分,亦不敢邀功請賞”

    李忱朗聲笑道“二位愛卿皆爲朕之肱股,朝臣之表率,若此時不加封賞,朕豈不是要讓天下士子寒了心,日後誰還願來爲朕分憂解難。此事二位愛卿不必推辭了”

    二人聞言忙頓首謝恩,旋即白敏中又道“不知陛下準備如何處置仇士良”

    “依卿之見呢”李忱反問。

    白敏中想了想後說道“仇士良在朝中根深蒂固,此番若無完全的準備,斷然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既然仇士良已伏法待誅,依臣之見不如趁機將其黨羽一網打盡,方能永絕後患”

    李忱聞言沉默片刻,而後又問馬元贄,“馬中尉之見呢”

    馬元贄聞言忙道“陛下讓老奴領兵打仗還行,對於朝中之事,老奴實在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單憑陛下做主”

    李忱笑了笑,沒有追問,又對白敏中說道“白愛卿真的認爲應該如此”

    “若陛下信得過老臣,老臣萬死不辭”

    李忱點了點頭,笑道“白愛卿想必受了些驚嚇,今日暫且好生歇息吧,大閱改爲三日後”

    “三日之後這”白敏中一臉詫異地望着李忱,卻只見李忱面帶微笑地揮了揮手。

    見狀及此,白敏中也只得悻悻告退。

    待其走後,李忱看了看馬元贄,又道“馬中尉不妨直言”

    馬元贄先是一愣,而後瞬間又笑道“陛下聖明,方纔白相所言雖不無道理,但卻有些疏忽”

    “哦”李忱笑了笑,道“那依你之見,朕當做什麼不當做什麼”

    馬元贄隨即躬身說道“據老奴所知,仇士良有意迎立杞王,而杞王此時就在玄都觀內,甚至已佈下五百死士以行不臣之事,至於朝中衆臣,雖有不少依附於仇士良,但卻對仇士良所爲之事知之甚少,若因此牽連其中,恐引起朝局動盪,最後傷及的還是我大唐的根本依老奴之見,只罰罪首足矣,而那些依附仇士良的朝臣們,必然感念陛下仁愛,從而不敢再有二心”

    李忱點了點頭,道“杞王之事朕已知曉,朕已派嚴恆率不良人前去緝拿,想來現在也差不多了”

    馬元贄聞言面色微微一滯,而後說道“原來陛下早有安排,倒是老奴多慮了”

    “哈哈哈”李忱不禁朗聲大笑,“朕可不是朕的那個文宗皇侄,這滿朝文武誰忠、誰奸,朕心中自有一面鏡子,另外,黠戛斯的三萬精騎和崔珙的三萬鳳翔軍三日之後即將至此,介時崔珙與你的神策軍一併參加大閱”

    “三日之後便到了”馬元贄頓時一驚。

    “不錯,朕之所以要延後三日便是爲此,介時朕要讓天下看看朕的大軍,讓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看看,朕不是文宗,更不是他們想推便能推得倒的”

    馬元贄聞言面色一變,但旋即又恢復了鎮靜,忙頓首而拜“陛下聖明”

    李忱擺了擺手笑道“你一定要給朕看好仇士良,千萬莫要讓他死了,朕也要讓他看看,他錯的是多麼可笑”

    馬元贄頓首再拜,臉上仍是掛着微笑,只是那眼神中卻稍稍多了些異樣。

    行宮北側王母祠。

    這裏原本是供奉西王母之所,而現在卻成了仇士良的禁錮之地。

    如今的仇士良已身陷囹圄,活着,對他來說似乎已成了屈指可數。

    此時的他不再是右軍中尉,更不再是那個在朝中呼風喚雨的一代權宦,披散着的白髮將他的臉盡數遮擋了去,宛若幽魂。

    在其囚車旁站着一少年人,臉上不見絲毫勝利的快感,反倒是更添了些愁雲。

    他已站在這裏許久,一言不發,只這麼一動不動地盯着囚車中的仇士良。

    似乎被盯得太久,仇士良顫顫巍巍地撥開散發,看了一眼李湞,口中咿咿呀呀地說着什麼,只是此時的他早已是聲不成言、語不成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李湞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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