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搶了前夫的暗衛 >第9章 第十七章
    九七不太明白。網</a>

    爲何他的命有一天會握在旁人的手裏。</p>

    他是野慣了的,從小摸爬滾打學了一身本事,初初嶄露頭角便打出了名聲,腰間佩一把刀便無所畏懼。</p>

    一路向着南走,最後在繁華的長安落了腳,他自小在荒涼的北漠長大,從沒見過這麼熱鬧的街市,打心裏喜歡。</p>

    他初出茅廬,雖記着師父的叮囑,十幾歲的年紀,也分不清誰人心懷不軌,加上住的地方在邊疆,又沒怎麼與中原的人打過交道。</p>

    因着不知世事,是落魄過也狼狽過的。</p>

    最狼狽的時候,他在碼頭幫人搬遠貨物,卻因着聽不怎麼懂官話,長得也有異族之相,便被旁人欺負,半分工錢都沒拿到。</p>

    他什麼都不懂,哪怕一身武功,卻也不敢輕易動手。</p>

    路過的人都在看笑話,看夠了笑話便一走了之,只一個小姑娘被幾個僕人圍着往船上走,經過他的時候小姑娘擡頭看了他一眼,悄悄往他手裏塞了個荷包。</p>

    她眼睛清澈得如同山谷中的溪流,遞給他荷包的時候彎了彎眉眼,笑了一聲,聲音嬌俏如同一隻百靈鳥。</p>

    九七愣了半晌才低頭看自己手裏的荷包,荷包頗爲破舊了,上面繡的交頸鴛鴦也磨損到起毛,但是裏面有些碎銀。</p>

    九七後來打聽到,那艘船是往長安去的,後來他便也一路往南,在長安落了腳。</p>

    他不知那個小姑娘是否在長安,人海茫茫裏也尋不見,但是他非常努力地融入長安,官話都是現學的,讓人聽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時常惹笑話。</a>

    但是他學得很快,不久便能毫無違和感地融入長安那些兒郎裏了。</p>

    他身手好,很快便被一個賭坊的老闆聘請過去,替人當打手,九七就這麼混跡於酒肆與街邊市坊,倒也混出些名頭。</p>

    他生得也俊俏,因着漢胡混血的緣故,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眼角眉梢皆是風流,打街市走過,不知多少姑娘紅了臉偷眼看他。</p>

    紅橋垂柳,濛濛細雨,白衣少年意氣風發,頭髮用玉冠高高束起,腰間是用銀絲繡了暗紋的束帶,腳踏青底薄靴,眉眼輕薄,哪個姑娘見了不動心?</p>

    賭坊離着煙花之地不遠,莫說他因着練武鍛鍊成的那副身量,光是他那張皮相,便不知多少姑娘哪怕是不要錢也想與他春風一度。</p>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端得上風流不假。</p>

    他脾氣又好,說話也討人喜歡,哪怕是對樓裏的姑娘也沒有看不起,沒有架子,也常幫着樓裏打發幾個宵小之輩。</p>

    只是大概年紀小,不知那銷魂窟的好處,對着姑娘們的含情脈脈也只是笑而已,最多口頭上調笑幾句,笑眯眯地喊聲姐姐。</p>

    只是也有傳言說九七心上早就有了個姑娘,要不然怎地渾身上下錦衣着繡的,身上的荷包卻是那麼舊的呢?</p>

    有姑娘大着膽子去問,他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笑,笑夠了便說旁的話題去。</p>

    再有人問他便像是煩了一般,直接說這荷包是他在老家與未婚妻的定情信物,他遲早要回去,找他心上的那隻百靈鳥。網</a>

    暗地裏不知恨死多少樓裏的姑娘。</p>

    他手裏有足夠的銀錢,也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哪怕路過個小乞丐,丟出去的都是塊兒銀子,久而久之,誰都知道他這裏好騙錢。</p>

    街市上的潑皮無賴都怕九七,可是時間久了,也摸出他的性子來了,知道他這人喫軟不喫硬,往後碰着他便是一張笑臉。</p>

    但說到底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總免不了年少輕狂,他做的又是招人恨的事兒,縱使武功高,暗地裏旁人給下的絆子卻總是躲不過去的。</p>

    只是他仇家也多,不知是哪個設計他的,某一天就被官兵就貼出了告示,說他是別國派來的細作,要捉了他去。</p>

    這話九七卻無法辯駁,他身上是連證明身份的“驗”跟“傳”都沒有的,他生長在邊塞,那地方混亂的很,哪裏用得着這東西,至於一路過來長安,他都是直接避過了檢查的地方。</p>

    原本九七是可以逃走的,他輕功學得最是好,大不了再回他的北漠去,逍遙自在。</p>

    但是長安律法有條是連坐,賭坊的老闆對他不薄,若是他逃了,代替他受罪的便是賭坊的老闆。</p>

    橫豎一死罷了。</p>

    少年輕狂,便是連死都比上了年紀的人看輕許多。</p>

    因着年少,心裏也沒有牽掛,師父也已經作古,無親無故,就什麼都不怕。</p>

    只是到底有些遺憾,他在長安住得日子也算久,也曾踏過長安的大街小巷,可是從沒碰到過那個眼睛裏彷彿有着一汪泉水的小姑娘。</p>

    她的荷包還在他身上呢,沒來得及還她。</p>

    九七被關進了牢裏,偶爾便想起那個小姑娘,那是他來到中原之後唯一碰到的那麼一點善意。</p>

    她或許不住在長安。</p>

    但是他也不能去找了。</p>

    獄卒彷彿是慢慢磨他的性子一樣,用刑並不用那些傷及根本的,只是讓他受些皮肉之苦。</p>

    牢房裏不知日月,也不知過了多久,彷彿連時間都凝固。</p>

    日子長到讓九七想起邊塞的獵人訓鷹時有個叫做熬鷹的環節,熬鷹便是要挫掉鷹的野性,連同獸性以及鷹對天空的嚮往全部磨掉。</p>

    後來淮南王顧長青把他領了出去,慢條斯理地問他,是選擇死去還是選擇爲他做事。</p>

    自此之後,九七便爲他賣命,戴上青鬼的面具,手上的刀也沾染了鮮血。</p>

    他之後也漸漸明白,爲何顧長青會那麼恰逢其時地出現——不過是上位人的算計而已,但是哪怕是陽謀,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被束縛。</p>

    他這輩子總共才過了二十來年,除卻那麼幾個月,一直都是在爲旁人活着。</p>

    前十幾年是爲了師父,後面都是爲了顧長青,半點兒滋味都沒有,像個好用的傀儡,手起刀落,只是收割人命而已。</p>

    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幾,或許有好人也有壞人,但是九七並不怎麼關心。</p>

    他只是覺得無趣。</p>

    生命也是漫長無趣的,再沒什麼意義。</p>

    他是被蒙上眼睛的鷹,失了自由,身上便只剩下枯燥乏味的鎖鏈,隨着主人的命令展開自己的羽翼。</p>

    直到他被派去監視蘇家的大小姐。</p>

    夏日蟬鳴,蟬的聲音悠長,彷彿貫穿了他的半生,屋外是藍天白雲。</p>

    他藏身在合歡樹上,在碧綠的葉子遮掩下,看着她。</p>

    少女白衫紅裙,脫了羅襪,赤着腳着一雙木屐,提着裙襬跑過屋檐下的遊廊,髮髻上沒有任何首飾,只一根碧玉的簪子斜斜插着。</p>

    她跑起來搖搖晃晃,腳腕上的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音,一雙眼睛清澈如同山谷中的溪流,笑起來雙頰便漫上淺淺的緋紅。</p>

    那紅色彷彿火焰,在他心裏燃起了連綿的一片,瞬間燎原,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有他心跳的聲音在耳邊轟鳴。</p>

    有什麼東西落下,發出聲響。</p>

    但是九七並不在意,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個少女。</p>

    那隻百靈鳥。</p>

    他找到了。</p>

    只是她已經被捉住,關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p>

    九七可以容忍他自己被束縛,卻不能眼睜睜看着那隻百靈鳥被困在籠子裏。</p>

    他的命是被旁人握在手裏的,九七想。</p>

    可是這少女的一生不應該也被束縛住。</p>

    她這麼美好,是這世上他見過最漂亮最乾淨的東西,像是光一樣,誰能容忍光被困住呢?</p>

    他要親手打開她的牢籠,看着她飛走。</p>

    哪怕代價是將自己永遠禁錮也在所不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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