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有一段記憶不見了。”荼悠點了點頭，給了盧謹一個肯定的答覆。
盧謹打量了荼悠一番，最後憋出一句話：“不見了就不見了唄……”
“但是我覺得很重要！”荼悠說道，“方纔木梓告訴我，三年前五姐姐出嫁，榮國公世子回京，十三皇子打了勝仗，我全都不記得了。在我的記憶裏，五姐姐似乎是默認就嫁給了寧遠郡王，榮國公世子就是在京城的，十三皇子也默認常年征戰在外。”
“不對，十三皇子三年前回過京城一次，我雖然沒見過，但是聽說他是與榮國公世子一路的。但是好像因爲太累，在半途中病倒了，一直躺在馬車裏。也就是那一年，人們才第一次見到這位少年戰神。”盧謹說道。
“噗嗤，打仗都沒事，倒是路上出事了，怕不是坐在車上做個樣子裝給聖上看，實際上是個小白臉吧？”荼悠笑到。
“纔不是呢，好多人都見到了，十三皇子身高六尺二寸，比大多數人還要高上一個頭還多，身材魁梧，麥色皮膚，中人之姿，但是做臉上有一道傷疤。”盧謹擺了擺手，解釋道，“估計是突然輕鬆下來，有些不適應吧，畢竟那時候人家才同你現在一般大，毛頭小子一個，也不能要求太多。”
荼悠抿了抿嘴，這些連盧謹一個不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卻一概不知。
十三皇子說起來還是個可憐人，他從會走路開始，就被丟去了邊關，十三歲時第一次打了勝仗，十四歲以八萬人大敗北齊二十五萬大軍，從此被東黎百姓奉爲戰神。
這位年輕的戰神如今也才十七歲，但是從未有人提過把女兒嫁過去，就是因爲他樣貌粗陋，身材魁梧。
東黎尚文，武只是錦上添花，是以文武雙全的郎君最爲喫香，其次是會文不會武，只懂武不懂文的，大家都會避而遠之。
況且一個將軍，雖然暫無敗績，但說不定哪次就戰死沙場了，自家姑娘嫁過去，說得好聽點兒是將士遺孀，說的難聽點兒那就是後半生守活寡，還不可以改嫁，否則別人就會說人走茶涼，說女子薄情寡義。
“所以啊，我覺得，你的記憶出了錯，應該是原來的荼悠遇到了什麼。你想想，那會兒她才十一歲，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你能指望她能承受住多大的打擊？”盧謹說道，“不過你要是想查查，我可以幫你偷偷去看看。”
荼悠蹙眉想了想，原來的荼悠三歲喪母，親爹健在，她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事情能讓她遭受如此大的打擊。不過盧謹倒也不是說空話，畢竟他在戶部任職，想要查出人口上的變動，還是易如反掌的。
“那就有勞你了。”荼悠嚴肅地點了點頭，說道。
“嗨，這麼見外幹什麼。”盧謹突然被荼悠如此嚴肅地對待，感覺耳朵有點熱熱的，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脖子。
於是盧家發現了他在東陽伯府住着，而沒有去住盧家在京城替他置辦的宅子。
所幸現在的代理族長是盧謹的親爹，也就是荼悠娘生前唯一還在聯繫的盧家人，於是也就先這麼瞞了下來。若他在荼府這件事被老族長——他爺爺知道了，估計他得被爺爺扒層皮。
“我沒有倉庫的鑰匙，明日我尋個由頭進去幫你找吧。”盧謹說道。
荼悠點了點頭，兩人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家常，左棠就來找盧謹，說有人找他有事，盧謹便沒多留，匆匆離開了。
左右也無事，荼悠送走了盧謹，感覺有些困，便靠在一旁的貴妃榻上打盹兒。
不出意外地，她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夢裏抓着她的那個人身影清晰了許多——是個女子，穿着大紅色的衣裙，她還是在張嘴說着什麼，但荼悠只覺得耳朵和腦袋都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清。
這次她沒有動，她低頭看着那個女子，企圖仔細分辨她的口型，但不論如何也看不清。
周圍還是有人悉悉簌簌的說話聲，他們的身影也清晰了許多，感覺像是在指指點點似的。
荼悠嘗試着開口問她是誰，但是嘴卻無論如何也張不開，身體也動不了。
就在她終於張開了嘴的時候，一陣頭暈目眩把她從夢中拉了出來。
她睜開眼，入眼的是月半那張圓潤的臉，臉上帶着擔心而焦急的神情。
“姑娘！”月半喊到。
“怎麼了？”荼悠被嚇到，眉頭微蹙，問道。
“姑娘方纔一直揮舞着手，不斷地問着‘你是誰’，可嚇死奴婢了！”月半說道。
荼悠愣了一下：“我說夢話了？”
月半認真地點了點頭，生怕荼悠不信似的，眼神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荼悠眨了眨眼，錯開了月半的眼神，陷入了沉思。
“月半，你跟我說實話，我有沒有朋友喜歡穿紅色？”荼悠拉住月半的手，問道。
月半愣了一下，認真地思索着，最後肯定地說道：“沒有。”
荼悠用一種不太相信的眼神看着月半，盯了許久也不見月半有絲毫心虛的情緒，便信了。
說道紅裙的女子，她記憶中的人，也只有前段時間在七夕花燈會上見過的那個叫阿芙的女子，說起來，她似乎是被葉無痕帶走了。
紅裙……突然間，她感覺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可是下一秒就抓不住那個想法了。
思及此，她正準備喊婢子來給盧謹傳話，但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提筆寫了幾句話，仔細封進一個信封，喚來木梓，讓她務必親手交給盧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