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02 不祥
    我睜着一雙天真的眼睛好奇地問母親:“娘,什麼是姘頭?”

    母親嚇得面色如土。她蹲下身捂住我的嘴,厲聲告誡:“小孩子不許胡說八道!當心野

    狗咬舌頭!”

    我趕緊閉嘴:“是,娘,我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旁邊鋪子的大叔笑出聲,躬身問我:“小姑娘,你幾歲了?”

    那個大叔大約三十上下,一臉的絡腮鬍子,五官英俊,身材高大,粗粗一看,也有幾分嚇人。

    他的攤上擺的也是些山貨,貨色比我家的珍貴,因爲那些東西都長在深山高崖,母親一介女流力所不能及。

    我躲到母親身後,過一會兒探出頭來偷窺他。

    母親連忙代我致歉:“這位大哥,小孩子不懂事,莫要跟她一般見識。”

    那大叔打着哈哈:“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妹子莫放在心上。”

    母親一個萬福,轉身招呼顧客。

    晌午十分,大叔託了母親照看攤子,走開一會兒,過些許時候,帶了一壺酒和一籃肉餅,分了些肉餅給我和母親。

    母親謙辭,他再三地說:“喫些吧,你們只吃那麥餅怎麼行?特別是這位小妹妹,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要喫些肉。”

    母親再三推辭不過,只得接過。

    大叔喝一口酒,問道:“妹子怎麼帶着孩子趕集?妹夫呢?”

    母親平靜地說:“孩子爹已經不在人世。”

    大叔收斂笑容致歉:“我不該問。”

    母親道:“已經過去很久。”

    大叔在一下午,都對我和母親關懷備至,言談中不住地打聽我們家住哪裏,族中還有什麼人。

    那日從集中回家,便有村中的媒婆夥同鎮上的媒婆上門提親。

    爲集中相遇的大叔提親。

    大叔名叫許盛業,在鎮的另一頭,一個往返須得兩天時間。這位大叔無父無母,只有兄嫂來往極少。他前頭有個娘子,三年前去世一直沒有續絃,那日鎮上遇到母親,一見鍾情,是故把身世問個清楚,託人上門提親。

    母親給媒人奉上糖水,低頭道:“我有個女兒不能捨棄。”

    媒人巴掌拍得山響:“啊喲喲,許二哥先頭娘子沒有留下一男半女,那日他一見這位小妹妹就歡喜得緊。他要你們母女一起過去,他一定待阿草如親女一般。”

    母親遲疑:“他可知關於阿草的那些傳聞?”

    媒人再次巴掌拍得山響:“啊喲,那都是那些夷人的胡言亂語,如何信得?許二哥爲人豪爽義氣,四方相鄰都知道的,大嫂你打聽打聽便知。他一向不信這些的。”

    母親拿出飯菜款待兩位媒人:“奴家是婦道人家,識人不多,出行不便,這事事關重大,待奴家跟孃家哥哥商量商量,從長計議。”

    媒人第三次巴掌拍得山響:“啊喲喲,大嫂你莫要遲疑。這許二哥一表人才,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跟你在集上相遇,也是天大的緣分,哪裏配不上你?你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店了!大嫂,俗話說得好,初嫁從親,再嫁從身,你可自家做主,何須去問孃家人?”

    母親再三致謝:“多謝媒人成全。只是這事至關重大,還須跟哥哥有個商量纔行。”

    “好吧好吧,我們先去,等大嫂的好消息。”兩個媒人喫飽喝足,摸着油汪汪的嘴告辭。

    沒有幾天舅舅從外村趕來,對母親極力勸嫁:“你帶着孩子這些年過得也辛苦,家中沒有男人,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你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面,惹多少是非,聽多少閒話?這個許盛業,家裏有幾畝田和幾間房子,跟妹夫一樣上山採藥,家中無人打理。你嫁過去,不用伺候公婆,自己當家作主,過幾年再生育兒女,一家人和和美美,就算阿草也得姐妹兄弟相伴,錦上添花的事,如何不好?”

    母親默然一會兒,問道:“既然他上無父母,爲何不能過來入贅?”

    舅舅勸道:“你在這村子還沒住厭?這些鄉鄰對你不友善,阿草連個一起玩的朋友都沒有,再住何益?搬到他們村子,沒有人認識你和阿草,那些無稽之談也無人談起,一切從新開始有何不可?”

    母親想了半天,才點頭道:“既然哥哥說這人可嫁,那麼我嫁便是。只是阿草不改他的姓——阿草爹只得這一個血脈——”

    舅舅道:“這有何難?又不是兒子傳香火的,我想他也不會勉強你們母女。”

    我五歲的時候,我的母親將家中的房屋土地低價賣給父親的族人,帶着我嫁到鎮子的另一頭山村許盛業家。

    雖然父親的族人在父親死後對母親的困境熟視無睹,袖手旁觀,此時母親要帶產改嫁,便橫加阻撓。如果不是因爲我是女孩,如果不是因爲傳說中我是不祥之人,他們一定會出面阻撓我的離去,要哪個族親出面收養我。

    因爲我是不祥之人,所以他們極力勸阻母親改嫁,一心想讓母親在宗族中收養一個男孩作爲產業繼承人,留在家族裏。

    他們說:“你這一去,房子土地都賣了,萬一遇人不淑,連個退路都沒有。你收個兒子,將來阿草出嫁,還有兒子替你養老送終。”

    還有一個族親說:“聽說那許盛業喝酒賭博,不是善類,大嫂當心上當受騙。”

    這個時候他們自然不會說好話,母親心內微微冷笑。但是關於“退路”這句話,倒給了她一個提醒。

    最後她跟族人達成協議,將家產以低於市價兩成賣給族人,換取族人的不再阻撓。所賣的銀兩,一半存於舅舅家,一半作爲嫁妝帶到新家。

    她有一身的種藥技藝,這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嫁妝”,她自信能撐起新家的一片天。

    她也憧憬着我們母女得此男人的庇護,能安靜地過着正常人的日子,不再爲四方相鄰冷眼對待。

    許盛業那日的娶親非常隆重,大紅的花轎,全套的吹鼓手,他騎着大馬戴着紅花,在良辰吉日上門迎親。

    按照本地規矩,我先去舅舅家住幾日,等到新娘三日回門,再跟着母親到新家度日。

    那日母親鄭重拜別父親的靈位,親自將靈位送入何家祠堂,再拜別何家的列祖列宗,在媒婆的攙扶下,跨過熊熊燃燒的炭火盆邁出了何氏祠堂的大門。

    何氏族長對着許盛業一番訓誡,叮囑他好好對待新婦,夫妻相親相愛,看着他興高采烈地娶走新娘。

    族長一聲嘆息:“總算送走了這個孽障。可惜了何青和何青家的一對恩愛小夫妻,如果不是這個孽障,怎麼能便宜了這個姓許的小子?”

    族長口中的“孽障”自然是我。因爲我的出生,才導致了父親的非命,所有的人都這麼認爲。

    一下子穿回古代,所以此文有點穿越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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