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得阿醜都醒了,我才迷迷糊糊地醒轉,茫然地看着悠蘭。她用一條手巾擦去我額頭的汗,輕聲問道:“姑娘又做噩夢了?”
我舔了舔嘴脣,聲音嘶啞地說:“悠蘭姐姐,我若從此出宮行醫,你覺得如何?”
悠蘭詫異地說:“姑娘這是怎麼了?就算皇上奪了你的官,姑娘這麼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再升上去,何必這般灰心?”
我搖頭道:“我很累,不想再走下去了。我最好能找到一個深山裏的寺廟,出家也好,不出家也好,每日修修功課,種種藥草,修身養性,與世無爭,也是好的。”
說到這裏我心中一動,更加驚異——我這心態,是不是跟壽春王有些像呢?不過是他生於富貴,可以做個閒雲野鶴的富貴王爺,而我這無根無基的,只能簡素地在寺院終老。
這下莫說悠蘭,便是阿醜都忍不住說道:“阿草,你這是怎麼了?什麼出家不出家的?你還沒嫁人呢!你出家了,那阿忠侍衛怎麼辦呢?”
春雨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探頭進來,正好聽到阿醜的這句話,也沒聽清楚收尾,便話接話地說:“咦,阿醜你不是看不上阿忠侍衛見死不救嗎?怎地又替他着急起來了?”
阿醜語結,怔了半日才說:“他雖然這方面表現得不怎麼樣,可是其他方面還不錯。個子也高,樣子也不醜,對阿草還算體貼,那麼我就原諒他吧!”她頓了頓,又說,“阿草,你莫要說出家的話。女人不管怎麼說,總要嫁個一次。唔,嗯,女人嫁人的滋味,嗯,還是很好的。”
悠蘭年紀略大,已經知道男女之間的情事,聽她這麼說,忍不住笑彎腰,逗她道:“嗯,那阿醜就跟我們說說女人嫁人什麼好,怎麼好了?說給我們聽聽!”
悠蘭眨眨眼睛,衝着春雨做個鬼臉:“哎呀,你這是說什麼呀?洗腳算什麼呀?關鍵是洗完腳以後幹什麼呀?”
“洗完腳以後幹什麼呀?”春雨一臉懵懂,她是真不懂。
“你洗完腳以後幹什麼?”
“睡覺呀!”
“對,睡—覺—呀!”悠蘭一邊拉長了腔調,一邊用眼睛瞟着阿醜。剛纔還英雄豪傑的阿醜瞬間紅了臉。她抄起頭下的枕頭,朝悠蘭扔了過去,牽動受傷骨頭和肌肉,疼得她嘴都咧開,臉也變型了。
悠蘭笑倒在春雨身上。她們三個起牀,一起去廚房打點。我呆呆地看着屋頂,無意識地試着將手緩慢地擡起,向頭頂慢慢地伸展。
痛,痛不可言。但是這種痛居然讓我產生了某種快感。我再慢慢地把手放下來,再次舉過頭頂,體會這種痛不可言的快感。
我把手插入枕頭,卻忽然碰到一個堅硬的管子。我心中詫異,取出管子,拿到眼前——那是一隻晶瑩剔透的羊脂玉做的管子,以紅色的珊瑚蓋着。我以手指轉動那隻蓋子,居然可以揭開,裏面有一張紙條。
我展開紙條,只見熟悉的字體寫着:“不見如相見,思君如花面。等閒坐園中,可憶南飛燕。”
這是壽春王的字體。這玉管一定是雙兒暗中塞進來的。昨日屋內人多,她不方便說受兩王之託過來,畢竟這兩位李氏皇族的王子尚在幽禁中,不可結交外臣。
壽春王寫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呢?他是在說我嗎?他是在與我一起回憶在五王府走過的日子嗎?難道他願意娶我爲正妃,不僅僅是向女皇陛下表明心跡,無意儲位之爭嗎?難道他真的對我有幾分情誼嗎?
我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紙條,陷入迷茫中。
寫得心力交瘁啊。阿草該往哪裏走啊~~~大家給點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