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北溪狐再次撲了過來,虛海藍音迫於無奈,強忍傷勢扯着天缺趕往大地之燈失落之處。
不知道怎麼的就牽了手。
可惜已晚。
一層厚厚的雪霧自他們面前爆起,其後是低吼而來的巨狐,圓桌大小的狐掌正然向他們拍落。
虛海藍音向後閃退十丈,拔地而起,帶着天缺飄然於某棵樹頂。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兒爆出的一股驚人力量。等反應過來,二人齊齊往下墜落。
“信得過我,就過去斬它一劍”
墜地後,天缺看往正然撲過來的北溪狐,對摔落在他胸口上的虛海藍音喫力道。
後者略一猶豫,但跟着就如月光投在地面上的鬼影,貼着地面,閃掠而去。
隨着一道耀眼的藍光綻出,貼地而行的她突然以好看的身法拔地而起十丈,劫沉古劍下劈。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不見絲毫生澀。
極富美感。
等光刃劈中被重力控制的北溪狐,一聲淒厲的狐叫傳來,她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向下飛速墜落。
眼看就要摔個狠的,她突然身形一閃在巨大的狐首上一蹬,一個流暢的倒翻,跨度極大,單膝落在天缺身旁,扯着他繞了很大一圈撲倒在大地之燈旁。
此時的二人已是衰弱至極。
動都懶得再動。
“藍音小姐好身手”
天缺發自肺腑地讚了她一句。
語氣很弱。
“不要廢話,正事要緊”
虛海藍音虛弱道,白了他一眼,暗道:“之前是誰諷刺我們虛海家的逆影劍訣不行的”
心下卻是甜絲絲的。
令她莫名。
雖然沒能宰了天缺,遙遙怒目的北溪狐卻是心下鬆了口氣。當時若不是它強忍中劍的痛楚往前硬走了一步,虛海藍音怕是踩不到它,會直接摔落地面。
輕則傷勢加劇,重則直接墜亡。
此時它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那個小子看似很渣,實則卻處處出人意料。以它數千年的修行,居然會被一個武力值幾乎爲零的人給定住,這太不尋常。
不過,它也不會就這樣算了。
低低吼了一聲,往二人緩緩迫去,巨口內鮮血不住滴落,步履蹣跚,身軀抖得很厲害,等至大地之燈的攻擊力範圍之外方纔止步。
豁達克斯等立馬趕過來,關切道:“隊長”
藍臉魔冷笑一聲,極是快意。
北溪狐突然口爆血霧,再也支持不住,現回人形倒在摩黎溫胸前。傷勢突然加劇,它也不知道是大地之燈的威力飽含暗勁,還是虛海藍音那一劍之故。
“隊長”
摩黎溫趕忙扶住它。
北溪狐卻搖了搖手,拒絕攙扶,啞聲道:“我還支持得住。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拿下他們。”
見藍臉魔冷笑不止,豁達克斯死命地給了它腦袋一拳,吼道:“我讓你笑”
藍臉魔全身都疼,忍不住叫了一聲兒。
不敢再笑。
低着頭把豁達克斯給記住了。
“當”
衆妖正然躍躍欲試,破着性命不要也要把隊長夫人捉過來時,突然一聲巨大的鐘聲傳了過來。
北溪狐立馬色變,回首西方。
這以超聲波的方式來自總部的召喚意味着什麼,它自然知道團長大人亡故了。
聲波持續了很久,等衰弱至無可聽聞的時候,跪地不起的衆妖,突然被一陣狂風席捲而去。
天缺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打算握到什麼時候”
虛海藍音突然把被天缺握着的小手拿起來放到他面前,質問道。跟着就是耳後一紅,頭也不回,甩手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大雪紛飛的樹林深處。
“又不是我”
是你自己牽住又不反抗的。
天缺道。
二人倒地後,因爲一直專注在衆妖上,就那樣手牽着手,把什麼都忘了,才鬧出這麼一個烏龍。
天缺本想叫住她商量以後的事情,卻及時住了嘴。現在敵人沒了,這女的會幹出什麼事情,他還真說不好。反正她真要回來的話,誰也擋不住。
就隨她了。
這一消失就是五天。
等五天後虛海藍音再次出現的時候。
又是那副高冷的樣子了。
當時天缺正然坐在高出森林之上的某處崖頂望月思人,也不知道她萬念靜初怎麼樣了
大地之燈放在腳旁。
紛飛的銀絮中,一燈一人,高出塵世之上。
下方傳來野獸的叫聲。
“你倒是有閒心”
虛海藍音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冷然道。
天缺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她揪起來摔到地上,大地之燈留在原處。
看着藍月下冷麗無雙的她,已是被定住的天缺苦笑不已,這女的果然還是不願放過他。
看樣子傷勢已經痊癒。
“你來了”
他問。
虛海藍音冷笑一聲沒回應,以虛空之力把他掀了個跟頭,天缺悶哼一聲,眼冒金星,疼得直咧嘴,“這一下是爲你三番四次捉弄我。”
跟着又是一腳踏住他胸口,天缺口爆血霧,胸骨斷裂,“這一腳是爲藍昭。”
等天缺呻吟聲止,她又以掌勁把他轟到一棵樹上滾落下來,天缺劇烈地咳嗽幾聲,難受至極,“這一掌是我爲爹一夜白頭。”
天缺尚未在劇痛中緩過勁來,又被她以虛空之力掀起來一劍穿胸釘在樹上,虛海藍音轉過身去,似乎做了個抹淚的動作,“這一劍是爲我娘”
良久,她纔回過身來,看着血透胸衣的天缺右手一張,劫沉古劍再次回到她手上,天缺軟倒在地,模樣極是悽慘,鮮血很快染紅了他身下的積雪。
“咳咳”
看着天缺眉頭緊皺的樣子,虛海藍音突然如鬼影般晃到他身前,連着四劍挑斷他的腳筋手筋,天缺疼得發抖,“這是爲中州城的百姓。”
但緊跟着她就把一粒丹丸丟到他胸口上,“這是爲你危急時刻沒丟下我仗義出手。”見天缺似乎沒有吃藥的意思,她略皺了皺眉,“怎麼不喫”
天缺艱難地笑了一聲,呻吟道:“大哥,我手筋腳筋全被你挑了,你又把我打成這個樣子,還不給我解定身術,我怎麼喫啊”
虛海藍音點了點頭,“這個好辦,”蹲下使勁捏開他的嘴巴,把丹丸丟了進去,跟着在他胸口上拍了一掌。等丹丸入腹,她又以虛空之力把他掀了很大一個跟頭,晃身到大地之燈旁背對天缺,眼往無盡前方以好聽的聲音丟過來一句話,“我同意了。”
銀髮黑衣的背影,有如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