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10 潛江驚雷掩言辭
    話說衆軍士此時所在的“內城”城牆,離“外城”臨江的兩處水關尚有半里之遙,叛軍艦隊又是在闊達三四里的長江江心停泊,所有城牆上雖備有火炮勁弩,卻只得四五百步、也便是一里左右射程,自然難以攻擊江心的艦隊。再加上得一子方纔又有號令,讓城牆上所有火炮勁弩只管對準半里開外的兩處水關,衆軍士既已調整妥當,哪還敢擅自再動?眼見敵方艦隊在江中下錨,一字擺出陣勢,己方則全無應對,一衆軍士難免有些手足無措,紛紛望向道壇正中的得一子。

    卻見盤膝坐在太極八卦中的得一子雙眼禁閉,口中依然唸唸有詞,分明是不做理會,更不會有什麼號令傳下。四下衆軍士面面相覷半晌,最後只得由謝貽香打破沉默,說道:“道長既已有言在先,於巳正時分向‘外城’的兩處水關開炮放箭,那我們只管照辦便是。寧丞相,眼下是什麼時辰?”寧丞相連忙應答道:“辰初三刻剛過,離巳正尚有一個多時辰。”

    謝貽香沉吟半晌,終於強壓心中的波瀾,安撫寧丞相、池統領的等人說道:“世間傳言稱:鬼谷入世,意略縱橫;日月逆行,江海倒灌——縱是諸葛復生、青田再世,也未必及得上眼前這位得一子道長!如今一切既已盡在道長的掌控之中,三軍將士大可不必驚慌。既然離巳正時分還有一個多時辰,那大夥便先飽餐一頓,只待巳正時分一到,奮勇殺賊便是!”

    聽到謝貽香這話,衆人才微一定神,由池統領傳令下去,叫衆軍士歇息進食。號令剛傳下去不久,便聽江中那六十餘艘“飛虎神艦”上突然傳來叛軍的吶喊,反覆喝道:“清君側——除奸佞——清君側——除奸佞——”聲音從兩裏開外的長江當中徑直傳來,聲勢極爲浩大,少說也是上萬人同時吶喊。

    城牆上衆軍士雖然心驚,卻因未得號令,只能不做理會。似這般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衆叛軍的聲音才漸緩,隨即便有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自艦隊中響起,朗聲唸誦道:“蓋聞書曰:不見是圖。又曰:視遠惟明。夫智者恆慮患於未萌,明者能燭情於至隱。自古聖哲之君,功業著於當時,聲明傳於後世者,未有不由於斯也。今事機之明,非若不見,而乃不加察,請得以獻其愚焉……”雖是在兩裏開外的江心艦隊唸誦,卻字字清晰地傳入城牆上衆人耳中,顯是念誦之人運上了深厚的內力。衆人驚訝之餘,再一細聽,竟分明是一篇“清君側、誅奸佞”的檄文。

    要知道恆王此番兵發金陵,分明是不折不扣的叛逆之舉,若是恃強凌弱,以二十萬之衆徑直攻城,倒也罷了,不想還假惺惺弄出這麼一篇義正言辭的檄文,衆人聽在耳中,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聽那洪亮的聲音滔滔不絕,竟洋洋灑灑地念了一頓飯工夫,最後又讀道:“……昔者成周隆盛,封建諸侯,締八百餘年之基,及其後世衰微,齊桓、晉文成一匡之功。雖以秦楚之強,不敢加兵於周者,有列國爲之屏蔽也。秦廢封建,二世而亡,可爲明鑑。今不思此,則寧有萬乘之主,孤然獨立於上,而能久長者乎?詩曰:‘價人維藩,太師維垣,大邦維屏,大宗維翰,懷德維寧,宗子維城,無俾城壞,無獨斯畏。‘謹以是爲終篇獻。萬一必欲見屠,兵連禍結,無時而已……”

    不料艦隊中那人唸到此處,陡然間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半里開外“外城”兩處水關附近的江面,已毫無徵兆低炸起一道高高的水花,倒像是有火藥自水底炸開;不等衆人回過神來,緊接着又是“噗噗”數聲,水關前的江面接連炸起,一串串水花沖天而起,聲勢極爲驚人。謝貽香驚駭之餘,還以爲是衆軍士按捺不住,提前朝“外城”的兩處水關附近開炮,再看城牆上火炮如新,衆軍士也是一臉茫然,她正詫異之際,一旁的池統領已破口罵道:“好狡猾的賊子,假裝宣讀檄文故佈疑陣,竟在暗地裏派水鬼破環我‘鐵鎖橫江’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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