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0 杳無蹤跡自驚慌
    話說先競月與朱若愚在杭瀆碼頭這一戰,先是空手硬接對方的“定海劍訣”,被寒氣侵入周身經脈,之後在湖上的一番激鬥,又被定海劍的寒意凍僵了半邊身子,傷勢其實並不算輕。縱是他修爲已臻“十二流轉、八脈齊通”的至境,也須緩緩運功遊走經脈,將寒意一絲絲抽出體外。

    如此直到“太湖講武”的前一日下午,先競月曆經十多個時辰的運功調息,才終於將最後一縷寒氣化盡,內息流淌周天之際,只覺百脈暢通,整個人也徹底恢復如初。當下他便推開房門,卻見以葉定功爲首的一衆玄武飛花門門下早已等候在外,眼見先競月神采奕奕,衆人欣喜之餘,眉宇間卻又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先競月不知衆人爲何如此反應,正待詢問,葉定功已斥退衆人,獨自將他拉出院子,來到不遠處的一間民房中,卻是早已備下一桌酒菜。先競月閉門調息至今,正覺腹中飢餓,當下也不客氣,只管低頭扒飯。

    那葉定功卻不動筷子,自斟自飲幾杯,隨即笑道:“老弟你應當知曉,朝廷召開的這次太湖講武,皇帝可是將寶押在了你一人身上。玄武飛花門能否技壓羣雄、一統武林,連同你老哥我的身家性命在內,便只看明日一戰,老弟可不能等閒視之。”說罷,他見先競月並不接話,只得將話挑明瞭,又問道:“昨夜我與朱若愚那廝在席間聊過,看來這武林盟主之位,峨眉劍派是非要強求不可了,明日定會全力爭奪,一場硬仗已是在所難免。老弟你且和我交個底,若是再碰上朱若愚的定海劍,你到底能有幾層勝算”

    先競月聽到這裏,才知道衆人的擔憂爲何,當即停箸說道:“定海劍凝氣爲牆之招,昨日因是初見,自是難以應對。然而朱若愚既已施展,如若再戰,我自有應對之策。”葉定功還是放心不下,追問道:“可有六成以上的勝算”先競月微一沉吟,回答道:“十成。”

    這話一出,葉定功不禁喜笑顏開。他深知先競月的爲人,言辭間雖有些狂妄,卻是從不說謊,之前的憂慮頓時一掃而空,急忙招呼先競月喫飯。待到一頓飯喫完,兩人回村長家中商討明日飄渺峯上的盛會,先競月始終不見謝貽香蹤影,難免心中好奇,便向在場衆人詢問,葉定功笑道:“經年未見,你這位師妹倒是天性不改,凡事都要刨根問底,分出個是非黑白。想來是我昨日與朱若愚罷手言和,她心中不忿,便孤身前去尋找峨眉劍派的罪證了嘿嘿,莫怪老哥多嘴幾句,依照這位謝三小姐的脾性,在刑捕房裏當個捕頭倒也罷了,終究難成大器。至於老弟你的終身大事,不妨再考慮考慮。”

    然而話雖如此,葉定功還是派出親軍都尉府的人尋訪謝貽香下落,自己則留先競月繼續擬定各處細節。直到夜色黑盡,派去尋訪的衆人相繼回來覆命,都說並未尋到謝貽香下落,葉定功也是大感疑惑,還道謝貽香一怒之下離開了西山島。先競月漸生焦慮,暗道:“師妹縱要離去,也當留下消息。似這般無故失蹤,莫非出了什麼意外”

    幸好沒過多久,原親軍都尉府“儀鑾司”的統領封長風突然前來明月村,卻是找到了謝貽香留在湖邊的外衣鞋襪和亂離刀鞘,位置則是在西山島西端的馬王山附近。衆人稍作推測,便知她多半是去了湖上大竹島一帶尋找前日那艘沉船,調查一十五名醫官被害之事。

    得到這一消息,先競月當即便要前往尋找,葉定功知道攔不住他,只得叮囑幾句,叫他務必以大局爲重,無論如何也不能耽誤了明日的“太湖講武”。那封長風倒極爲熱情,帶了兩百軍士隨先競月同去,先是駕船尋遍大竹島一帶的湖面,隨後又令精通水性的軍士下水,潛至一衆醫官遇害的那艘沉船處搜尋,先後忙碌了大半夜工夫,依然不見謝貽香的蹤影。

    先競月不識水性,只能在船上乾着急。隨後一名入水的軍士回船覆命,說湖底那艘沉船船艙裏原本堆放了一批藥材,如今卻已消失不見,言辭間甚是驚恐。封長風頓時一怔,原來前日沉船事發之後,他當夜便已派人潛入湖底搜查過這艘沉船,親眼看到隨醫官們一同送來的大批藥材堆放在船艙下面一層,如今不過一兩日工夫,這些藥材如何竟會憑空消失

    當下封長風苦思良久,終於恍然大悟,冷笑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太湖裏的這些厲鬼非但謀害了整船人性命,事後居然還趁我們不備,將船艙裏的那些藥材一併順走,倒是貪心得緊。至於謝三小姐的失蹤,多半是發現了他們的蹤跡,若非一路尾隨而去,只怕便是落到了這些厲鬼手裏。”

    先競月曾在來時的船上聽過他們提及過太湖“羣鬼夜哭”一事,當即問道:“所謂太湖裏的厲鬼,究竟是何”卻見封長風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卑職要是明白當中玄機,此番又何必親自前來太湖查詢實不相瞞,皇帝對此也甚感興趣,倘若先副指揮使能夠查清太湖羣鬼的底細,將他們盡數擒回金陵,莫說昔日聞天聽的武林盟主之位,只怕連親軍都尉府的總指揮使一職也坐得了。”

    先競月一心掛念謝貽香的安危,哪有心思揣測皇帝用意。眼見已是五更時分,封長風這裏再無進展,這纔想起還有一個同來的得一子,以這位鬼谷傳人的見聞和手段,說不定能從他那裏得到些消息,甚至還能幫忙尋訪師妹的下落。

    當下先競月便和封長風分開,獨自返回西山島南面的明月村,但見一路上到處都是早起的江湖人士,紛紛前往有着“太湖七十二峯之首”之稱的西山飄渺峯,卻是要趕早參加今日“太湖講武”的盛會,成羣結伴,好不熱鬧。待到重回明月村,葉定功等人也已不見蹤影,只在村裏留下幾名軍士,說玄武飛花門衆人已連夜去了飄渺峯準備,要他們在此等候先競月歸來,敦促他儘快前往飄渺峯赴會。

    先競月不予理會,徑直前往得一子的住處,來了個破門而入。得一子此時還在睡夢之中,當場從牀上驚起,怒道:“哪來的瘋狗”先競月不以爲意,沉聲說道:“師妹不見了,或是太湖羣鬼所爲。”得一子一時沒聽明白,喝問道:“什麼師妹與我何干”先競月只得又說道:“謝貽香。”

    得一子這纔回過神來,狠狠凝視先競月半晌,隨即厲聲說道:“好端端的怎會扯上什麼太湖羣鬼定是她惹是生非,送上門去自討沒趣”說着,他掀開被子翻身下牀,臉上神色既驚且怒,自言自語道:“我一早便已叮囑過她,叫她休要招惹這個麻煩,誰知她倒是個左耳進、右耳出,當真是混賬之極如此一來,豈不是壞我大事”

    先競月不知這小道士哪來這麼大的火氣,但聽他言下之意,顯是對這所謂的“太湖羣鬼”有所瞭解,急忙將謝貽香失蹤一事原原本本說了。得一子卻不答話,只是在房中來回踱步,臉色陰晴不定,像是有什麼難以決斷之事。先競月靜候半響,心中愈發焦急,便說道:“你若不願相助,煩請告知太湖羣鬼所在,我自會前去尋找。”得一子當即怒道:“你懂個屁”

    先競月見他這般態度,難免心中生怒。但轉念一想,這小道士和自己兄妹二人到底非親非故,此番他已相助一次,勘破了峨眉劍派“赤嬰蠱”的陰謀,這回他不肯出手,自己又何必勉強當下他不願浪費時間,便要轉身離開,不料剛走到門口,得一子突然揮手,將茶几上的壺杯盡數掃落在地,當場摔了個粉碎,一臉怒氣不減,口中則長長吐出一口氣,冷冷說道:“也罷我親自走一趟,你到門外等我”

    眼見得一子答應相助,先競月也不多問,自行去屋外等候。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得一子從屋中出來,卻已換上了他那身漆黑色的道袍,衣襟、腰帶和鞋子卻是硃紅色,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先競月上次見他這身打扮,還是在蜀地的畢府之中,不禁問道:“你這是要”卻見得一子沉默不答,面如寒霜,將手中拿着的一件白色斗篷披在身上,連同兜帽一併戴上,遮住頭頂的髮髻和身上的道袍,徑直往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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