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競月貽香 >20 百計無一疏
    話說一個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武林盟主聞天聽,一個卻是身囚天牢、奸險狡詐的神祕魔王言思道。真不知似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爲何竟會走到一起,繼而沆瀣一氣,聯手策劃出了鄱陽湖的這一切勾當?

    那戴七雖然粗魯,倒也並不愚笨,一聽之下,頓時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當即冷哼道:“果然好手段,尊駕能憑空口一張,便哄得我等深信不疑。若非是老子親身經歷,而且也自知不是愚蠢之輩,說什麼也不敢相信當今世上居然還有尊駕這等奇人。”

    那聞天聽當即替言思道打圓場,笑道:“莫說是戴七兄,就連聞某人在剛認識這位蕭先生的時候,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等人物。直到洞庭湖一役之後,才真心實意地對這位蕭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戴七冷笑一聲,忽然問道:“如此說來,山洞中離奇身亡的丁家姐妹,卻是死於你們二人之手了?”

    謝貽香知道這位戴前輩的思路大異於常人,令人捉摸不透,此刻聽到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頓時醒悟過來:既然言思道此刻是和這聞天聽在一起,那麼當日在那山洞之中的失蹤,多半便是由這位聞盟主所爲了。

    果然,言思道已從腰間摸出他那柄旱菸杆,點燃了大口猛吸起來,搶過話頭回答說道:“戴先生息怒,那丁家姐妹不過是魯三通綠林裏面的朋友,本就不是什麼好貨色。她們還曾在私底下商量過,待到事成之後要在你們的食物中下毒,從而獨享那‘長生不死’之祕,你又何必要替她們抱不平?”

    戴七已經在言思道這裏上過一次大當,此刻哪裏還肯信他?當即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丁家姐妹已然身故,任憑你如何抹黑,她們也無法活過來和你對質了。”

    那言思道自然明白戴七的心結所在,當即嘿嘿一笑,說道:“看來戴先生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說起來之前我的確曾欺瞞過你們,但此話卻是千真萬確,幸好有聞盟主可以替我作證。”

    聞天聽接口說道:“蕭先生所言不差。那丁家姐妹心懷叵測,這纔會被蕭先生勘破她們心中的貪婪,繼而以言語挑唆起了兩人的內訌。待到聞某趕到之時,她們兀自鬥得正酣,於是在聞某便順水推舟,補上了一記‘吞星吐雲’,令這兩姐妹神志錯亂,終於喪心病狂,發狠掐死了對方。”

    謝貽香這才終於明白山洞中丁家姐妹離奇身亡的緣由,果然是這聞天聽和言思道二人所爲,倒是與這個神祕家族無關了。身旁的戴七略一思索,沉吟道:“不錯,這位蕭先生身上穿的,乃是和這些孤魂野鬼一般的黑袍,一路上又故意招搖過市,自然便是要吸引這些‘陰兵’的注目。待到我們相繼和對方交上了手,你們的目的便已達到,自然也當功成身退,這纔好繼續你們下一步的安排。”

    聞天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們的確便是這般的謀劃,待到蕭先生將諸位引來此地之後,我便在暗中將他接走,從而定下此刻這一‘裏應外合’之計。乃是由聞某人從那座漢墓的正門而入,孤身躲在暗處,從而協助諸位通過那條肥遺守的衛蛇穴,引領大家一路穿行到這個‘陰間’山谷之中。因爲不想被你們看透身份,從而對此行起疑,所以纔要扮作了魯三通的模樣,以防萬一;而與此同時,蕭先生則帶領我的那十七個徒兒,從外面破解掉封住谷口的‘縛禪’古陣,一舉找出這‘陰間’的入口所在。”

    說到這裏,言思道又插嘴說道:“戴先生,倒不是我故意要向你們隱瞞那個被‘縛禪’古陣掩蓋住的‘陰間’入口。要知道在這山谷的谷口處,守衛極是深嚴,素來由家族裏的高手鎮守,再加上那上古奇陣的幻象,可謂是極難應付。那一日這位六曾祖母不惜親自出手,甚至還召喚出了‘混沌獸’來對付你們,便是因爲你們之前暫居的那個山洞,其實已經非常接近這‘縛禪’古陣的邊緣。是他們擔心被你們發現了這‘陰間’

    的入口所在,所以纔會如此大動干戈。”

    謝貽香不禁恍然大悟,難怪這六曾祖母當日會親自出手對付戴七、曲寶書和海一粟三人,甚至連那神祕莫測的‘混沌獸’也一併現身在迷霧當中。原來竟是衆人前一日所居住的那個山洞,也便是丁家姐妹身亡的那個山洞,其實離此刻頭頂上的山谷谷口已經不遠。只不過因爲有那什麼“縛禪”古陣的存在,衆人這纔沒能發現近在咫尺的山谷入口,當真可謂是失之交臂。

    伴隨着言思道的話音落下,那聞天聽又繼續說道:“至於當日蕭先生僞裝成一個‘活了四百年的後漢時期之人’,告訴你們說這神祕家族的居住之地,乃是在一座古墓之中,其實的確也是一條通往這‘陰間’之路。要知道那座古墓修建於漢代,是當時的一個官吏所建,卻不料在修建之時,居然無意中打通了那條肥遺的蛇穴,也便等同於連通了這整個山谷。據說因爲此事,當年這個家族還與那修墓之人大戰一場,最後終於趕走了墓主,讓那座漢墓一直荒棄至今。”

    聞天聽關於那座漢墓的這番說辭,倒是和之前墨殘空的推測差不多。那言思道再一次接過話頭,向戴七說道:“其實我讓你們從那座漢墓裏潛入,倒是一番好意,否則只怕你們直到此刻,也進不到這個山谷當中,更不可能打這些‘陰兵’一個措手不及。正因爲你們悄然潛入此間,從而吸引了家族裏的全部注意,我這纔有機會和聞盟主的‘十七君子’動手,趁着他們疏於防範之際,一舉攻破了外面的‘縛禪’古陣。”

    說到這裏,言思道又吸了一口旱菸,向聞天聽笑道:“然而待到聞盟主大顯神威,徹底掌控局面後,又射出了約定的響箭。我們這便大搖大擺地從山谷谷口下來,徑直來到了此間。”

    聽到這幾句吹捧的話,聞天聽不禁謙遜道:“先生過謙了。若非有先生百無一疏的精妙設計,又怎會有眼下這般大獲全勝的局面?”

    聽完兩人這番一搭一檔、如同說相聲一般的長篇大論,那戴七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說道:“所以孤身潛入此間的聞烈已,便在方纔終於等到了時機。眼看那老太婆被老子一劍重創,你便趁着老幹貨一時失察,突然出手偷襲,一舉將他擊斃當場。這便是你所謂的掌控了大局。”

    聞天聽連忙拱手說道:“戴七兄莫要怪罪,漢墓中聞某將你推入蛇穴深處,其實也是在替你指路。若非兄弟和這位蕭先生共同設下此局,從而將諸位引誘至此,單憑聞某人這點本事,還當真對付不了這些個‘陰兵’。待到此間事了,聞某一定要好生向諸位賠罪。”

    戴七卻不耐煩地一擺手,向那言思道說道:“也虧得你嘴裏還有幾句真話,老子要的只是蜀山派的祕籍,眼下既已到手,便不算是上當受騙。倒也懶得理會你們究竟有什麼陰謀。”說罷,眼見這祭壇上下大局已定,戴七身上的傷勢畢竟不輕,當下便不再理會聞天聽和言思道二人,兀自就地坐下,運功調息起來。

    言思道見戴七不再追究,當即轉過身來,誇張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其實這整件事情,說起來倒也並不複雜。前些日子朝廷的軍餉在湖廣境內被劫,機緣巧合之下,我有幸與聞盟主攜手,共同擊斃了洞庭湖的賊首江望才,從而給了朝野上下一個交代。然而那批失竊的軍餉,卻是始終沒能找到。幸好我曾經孤身犯險,從那洞庭湖逆賊、也便是神火教餘孽方東鳳的嘴裏,打聽到這劫走朝廷軍餉的元兇,其實卻是另有其人,乃是隱藏在鄱陽湖的一個神祕家族……”

    說到這裏,言思道終於望向石梯上的六曾祖母,笑道:“……老夫人,洞庭湖的那位方東鳳,只怕卻是你的舊識了,是也不是?”

    謝貽香千算萬算,說什麼也沒算到這言思道和聞天聽二人此番的聯手,居然是和自己一般的打算,也是爲了要尋訪朝廷失竊的軍餉。驚喜之下,她連忙望向那六曾祖母,要看她究竟要作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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