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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1《千古一帝半個妃》玉碎

    河南洛邑在長達五百一十四年的漫長歲月裏,一直是東周王朝的國都,可謂一座王者之城,然而近半個月來,這座古老寧靜的城邑卻忽然充斥着喧譁和騷動,一年半以前,舉世名相呂不韋的大去,接下來是呂不韋門下的數千舍人作鳥散,驅逐的驅逐,遷徙的遷徙,經此一番喧囂,洛邑復歸平靜,但近日卻又開始大索戒嚴,各式裝扮的特工遊走街頭,流浪的人和狗消聲匿跡,就連街頭耍把戲的人也不見蹤影。

    洛邑雖然隨着呂不韋的離世而逐漸沒落,但百姓依然保有着往昔的政治敏感,他們知道,一定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洛邑古城了,但他們還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回居然是秦王嬴政御駕親臨了。

    這次洛邑之行,嬴政顯得很高興,所以特意邀請母后一起同行,太后點點本來是不想去的,一來是洛邑之行難免會帶起傷感的回憶,呂不韋再不是,也帶給了青年時代點點的無盡的快樂和依靠,二來太后點點已經跟着美男子夏道修煉好長時間了,無爲而爲,現在的點點心如止水,平靜而優雅,但考慮到嬴政邀請的十分誠懇,不想弗了這小子的孝心,點點勉強同意隨行。

    嬴政欣賞了呂不韋所建所居的華美宮殿,又輕車從簡,只帶着李斯和幾個近臣,探訪呂不韋在邙山的墓園,這次嬴政再怎麼勸說,點點是不想一同前往墓園了,點點只想在呂公經常坐下看書的地方坐坐,和呂公無聲的交流,斯人已去,來着何往?點點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一陣風吹來,點點的衣袂隨風擺動,同時也帶來了玫瑰花濃郁的馨香,點點知道那是這個風流倜儻的呂公爲高貴鳳儀的華陽夫人親手栽下的,現在的點點已經沒有了爭風喫醋的一絲想法了,點點的腦中一片空明。

    呂不韋的墓園裏找不到他自己的墓碑,所有的墓碑上都刻着先妣呂母之墓,甚至連夢縈公主的墓碑也找不到,這不能不說是呂不韋的精明之處,因爲他知道像他這樣成績越突出,所犯的過失也多,死後定有爭議!黃昏的墓園被天邊金霞萬道染成了黃金甲,但見北邙山上土丘隆起數處,景物蕭然,四野肅穆寂靜,只有偶爾有小鳥飛過低空,但其聲卻如暮歸的老牛在低吟。

    嬴政無言的佇立在邙山山脊,心緒繁複,當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呂不韋是那樣疼愛他,給他無微不至的父親般的關愛,但這也是一把雙刃劍,對於渴望獨立,有所作爲的小嬴政來說,何嘗不是整日活在呂不韋巨大的陰影之下,如今這位可能是親生父親的,強勢的老人終於撒手人寰,呂不韋,一代重臣就躺在嬴政腳下的黃土裏,再也不能對他指手畫腳,吹鬍子瞪眼了,他感到一絲莫名的快意,同時一絲不安也襲上他的心頭,沒有呂不韋的路也是崎嶇不平,一切都得靠自己來判斷,李斯的才幹不在仲父之下,但嬴政明白李斯肚裏的壞水也遠遠使呂不韋無法望其項背的。

    一念及此,嬴政悲從中來,黯然淚下,他站在山脊,舉目遠眺,腳下被一個小土塊絆了一下,他忽然俯身撿起這小土塊,嘶啞的聲音朝着不敢上山脊的李斯等人大聲發問:“這人,他留下了什麼?”李斯他們只是遠遠的站在山坡上,他們不敢往山脊走,怕驚動這位受人敬仰的呂公,也許還有別的緣故,面對嬴政的大聲發問,李斯明白秦王的心境,大聲回答:“微臣以爲,大王應該問,躺在這黃土下的這人,他,帶走了什麼?”

    李斯一言既出,嬴政彷彿被突然點醒了,立時釋然,誠如李斯所言,他應該考慮的是,這人帶走了什麼?事實上,呂不韋什麼也沒有帶走,現在整個大秦都是他嬴政的了,大秦的土地,大秦的人民,大秦的軍隊,都爲他一個人所擁有,也只聽命於他一個人,呂不韋留下的倒是不少,《呂氏春秋》,鄭國渠,還有大秦的基業,甚至可能還有自己本人也是呂不韋所創造的!嬴政用力跺了一下腳,放聲大笑的傳令:“廷尉所言大是,感彼柏下人,安得不爲歡?傳令下去,大開宴席,全城百姓,歡愉三日!”

    此次洛邑之行,嬴政以其王者的神采,迅速征服了洛邑百姓,而嬴政出巡的車駕排場更是極盡奢華浩大,饒是見多識廣的洛邑老者也無不爲之瞠目結舌,歎爲觀止,在嬴政身上初露他壓倒性的偉大,擊潰式的崇高......

    當然秦王嬴政來洛邑不是專門前來遊山玩水的,而是主持七國首腦會議的,而韓國正好派遣讓秦王仰慕已久的韓非子,當然先得讓廷尉李斯先接觸一下,自己再出面。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李斯和韓非子是一對十分要好的同窗好友,就像現在的閨蜜,恨不得將自己所有都拿來分享的那種關係,可是現在的局面不同了,難免會產生些隔閡,韓非子的才識不在李斯之下,只是他倆現在服務的主人地位相差十萬八千里,於是說話的口吻完全就高下立判了。

    茶聚時,李斯侃侃而談:“里仁爲美!吾心存仁,賢者亦樂!君不見這世間的美女,如牡丹花般豔麗?花容婀娜,天仙且妒;玉體逶迤,人間少匹!細細腰肢,曼妙悅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呵呵!”李斯左擁右抱,左邊的美女歡喜地用玉勺舀一口羹湯,喂到李斯口中。

    李斯稍作停頓,繼續說道:“所謂人者,靈魂所附之皮囊而已,女人如燈,照亮了世人內心偏狹、陰暗的角落!世道澆漓,人心不古,女子之美,天工奪物!巧笑聘婷,顧盼傳情,足慰人生!爲何不敢正視女子的身體,非要用邪淫的眼光來看待呢?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那世間之罪、治國無道,又何必諉過於女子呢?君子只要能誠意正心,偶爾倚紅偎翠,不亦樂乎!”右邊的美女喜不自禁,又給李斯挾了一口菜。

    李斯舉起手中的酒杯,在手裏把玩着,聞一口酒香,長舒一口氣,緩緩說道:“這女子亦如酒,醉解千愁,樂以忘憂,酣暢淋漓時如瓊漿濃郁,平淡溫和、淺斟低唱,譬如淙淙流水,也可舒緩、慰藉心靈啊!酒爲交際之橋樑,推杯換盞,其樂融融,而這女子的嬌軀,也是政治啊!”

    韓非假意撓頭歎服,輕輕說道:“呵呵!這方面兄

    長比較專業,小弟不及也!”話裏話外,暗示李斯在蘭陵當過女閭管事,李斯笑道:“常言道‘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如今你我兄弟都已掌國執政,治大國如烹小鮮,也都是終日勞碌無休啊!就不必太刻板、壓抑自己!呵呵!”

    韓非謙遜道:“治大國的是兄長,韓國本是小國,竭力以事大國者,求生而已,怎能不夙夜惶恐?”李斯瀟灑的揮揮手,又有兩名美姬前趨,陪坐伺候在韓非身旁,李斯喝了一口酒,冷靜地說:“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天下無道,小役大,弱役強,此爲天、地、人道,順天者存,逆天者亡啊!人道如是,豈可違逆?賢弟在韓,如和氏之寶玉藏於頑石之中,爲何不求善價?如蒼鷹俯臥草莽,爲何不乘風而飛!我們兄弟離開蘭陵之時,師傅叮囑你的話語,你還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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