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三十四章 歸途
    臨行前黃成知與陸迢迢見過一面,至於說了些什麼,連花二爺也不清楚,只知道後者在回來時容光換髮,不等開口便催促着上路。

    黃杏城外,呂小樓並沒有離開,坐在一處土丘上,遙望着這座自己待了三年的小城,直到身後多出一人。

    “三年,什麼氣也該散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突然出現的男子默默坐下,本想與對方坐的近些,可看着對方的神情,還是留出了兩個身位。

    “你以爲我是因爲生氣才離開宗門的嗎”呂小樓長髮披肩,整個人看上去憔悴許多,停頓了許久,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男子,有些生硬的叫了一聲,“大哥。”

    許久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的男子原地呆愣了一下,有壓抑不住的喜色涌上臉頰,“你終於肯再叫我大哥了。”

    “當年我輸給你,我就發誓一定贏回來,所以你要這江湖,我就連碰都不碰。”呂小樓沉聲說道,目光深邃的眺望遠處。

    “所以你連名字和身份也都不要了。”男子慘笑着,一手負面,背身躺在土丘上,任憑秋風將他那件繡着奇瑞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

    呂小樓隨手抓起一塊石頭丟出,長髮隨之被風撩起,露出左半邊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男子猛地坐起,眼神中透着殺人的兇光,怒聲問道:“誰幹的,王旭和莫先生兩個狗奴才呢我要把他們的頭擰下來。”

    “他們已經死了。”呂小樓毫不在意的說道,不在意這兩條人命,也不在意自己丟了一隻耳朵,“大哥,我不回去了,我要去長安城,你我兄弟一人掌江湖,一人坐廟堂,何愁大事不成。”

    “就因爲那個陸迢迢。”男子周身溫度驟降,一顆顆晶瑩冰珠掉落下來。

    “不只是他,我說過我會贏回來的。”呂小樓偏過頭衝着對方發笑,笑容駭人,“所以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男子冷哼一聲,身下的土丘已經變作冰丘,“你在這等我就只是爲了告訴我這個。”

    “順便看看你。”

    站起身的呂小樓摸了摸透涼的屁股,留下一句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臉上帶怒嘴角卻有笑意的男子朝一旁揮了揮手,立刻有一道黑影閃現,“方纔的話你都聽到了,該怎麼做我不想廢話。”

    “聖子,方纔二公子說不讓我們插手,若是讓他知曉了,會不會。”黑影沉聲說道,突然感覺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來不及反應半邊身子已經沒了知覺。

    “怎麼想是他的事,怎麼做是我這個做大哥的事。”

    ......

    有了花二爺的約束,陸迢迢一路再分不出別的心思來,行程自然快了許多,照這樣的速度,年前便能會到東越,而明年將會有一場整個晟國最輝煌的盛宴,爲慶賀晟帝六十大壽,所以這一次,陸迢迢終於要前往長安城了。

    東越在上秦以前被

    稱作百越,百越諸民驍勇好戰,不畏強權,自列國並立之時便是紛爭不斷,尤其是魔宗問世之後更是可與諸國爭雄,哪怕最終被上秦鐵騎攻破,可自上秦開國直至滅亡,東越百姓都不曾屈服,直到大晟王朝,趙虜率親軍入越,受封東越王,恩威並施之下,纔有瞭如今祥和安定的局面。

    東越以長興山爲界分爲兩州,山北的苓州,山南的永州,永州之南便是晟國國境,有着一些附庸小國,常年被東越王武力關照,故而一個個打心底裏將晟國視作天朝。

    陸迢迢等人一路直行,唯有入了苓州纔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誰讓東越王府就坐落在苓州首城櫸木城中,不過陸迢迢沒有進城,而是跟花二爺打了個寒暄,獨自撥馬離開,花二爺沒有跟着,一手揪住不安分的北弘鍾後領騎馬入城,北弘鍾本身是個刺頭,然而在花青鷓手裏就像個乖寶寶,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獨行小徑的陸迢迢有些心事重重,秋草淹沒馬蹄,一人一馬走了許久來到一座茅草屋外,陸迢迢下馬站在門外,有些猶豫不決,馬突然打了個響鼻,茅屋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回來了就不要站在外面。”

    聽到這話陸迢迢搖頭慘笑一聲,推開門,眼前一個身着粗布衣的讀書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卻精神飽滿,雙目炯炯有神,“先生,我回來了。”

    陸迢迢上前一步撩起衣襬跪在地上,鄭重其事的叩了個頭,男子連忙起身伸出雙手將其拉起身來,眼中滿是慈愛,又氣又笑的罵道:“還有些日子才過年,現在磕了日後磕什麼。”

    “這不是怕先生生氣不許我來拜年,所以先磕了,到時再磕一次就是。”陸迢迢狡猾的笑道,眼前的中年人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他還活着的消息傳出去,只怕晟帝甩脫了鞋也要登門求先生出山相助,曾一計伐七城,十面伏霸下,臨淄候帳下第一謀士韓敕。

    “氣你什麼。”韓敕明知故問道,拿起桌上的古籍繼續看着。

    陸迢迢小步挪近身,殷勤的給對方捶着腿,“氣我不告而別,不聽先生教誨唄。”

    “啪。”

    陸迢迢的腦袋給那本古籍輕輕敲打了一下,韓敕板起一張臉,責問道:“這次回來就要去長安城。”

    “自然。”陸迢迢一口應道,當年對方也這麼問過他,只是那次他沒有回答,而對方也沒有追問,於是他逃出東越在外面闖蕩了五年。

    “好。”

    本以爲對方會言辭回絕,卻沒想到對方僅僅是說出一個好字,陸迢迢詫異的摸了摸頭,看着對方問道:“先生,你不攔我”

    “我幾時攔過你,我從來都是問你要不要去,只是你自己不曾下定決心而已。”韓敕自顧自的看着古籍,若無其事的說道。

    陸迢迢忍不住給對方豎起拇指,用一句話換他在外面漂泊五年,不愧是當年將七國舊勳貴耍的團團轉的第一謀臣,

    不過他並不認爲對方是在戲弄他,因爲這五年他學到更多,這也是爲何這一次他能夠底氣十足的回答對方。

    “先生,我這次去長安城,你有什麼要囑咐的嗎”陸迢迢不死心的追問一句,總不能這五年的苦白白吃了。

    “活着就行,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回來,咱叔侄倆種種野菜,怎麼也不至於餓死。”韓敕仍是不以爲然的說着,完全沒有將陸迢迢的話放在心上。

    垂頭喪氣只得認命的陸迢迢點點頭,扯過一張椅子離韓敕坐的近些,“先生,等我在京都安頓好就來接你。”

    “不必了,京都太喧囂吵鬧,不如這裏安靜,我只想讀讀書,你要是有閒情,可以在京都替我多尋幾本古蹟寄回來。”韓敕似乎鐵了心不想理會陸迢迢任何請求。

    就在這時,茅屋外又有馬蹄聲響起,只見一身着錦衣華袍的少年下馬走來,衝着韓敕恭敬一禮道:“趙詢見過韓先生。”

    “世子殿下不必多禮,快請坐。”韓敕還以一禮,推了推身旁的陸迢迢,示意對方將房間中唯二的那把椅子讓出來。

    “先生客氣,叫我趙詢就可以了。”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囂張跋扈氣息的趙詢,比起他老爹可是要讓人順眼的多,反而是陸迢迢大馬金刀的坐着,氣焰囂張的緊,給別人看到還以爲兩人身份互換,不過趙詢可不慣着對方,直接摟住對方脖頸,冷笑道:“小安子,幾年不見長本事了,都敢跟本世子裝腔作勢了。”

    陸迢迢奮力掙扎着,最終嚷嚷道:“快撒手,給你說了多少遍我現在叫陸迢迢,不是陸尋安。”

    “好了,好了,讓你。”

    非要對方求饒,趙詢鬆開手臂把對方晾在一邊,卻也不去坐椅子,而是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看的韓敕滿頭黑線。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陸迢迢揉着脖子問道。

    “你小子那點心思我能不知道,可憐花二爺被瀾兒堵在城門口質問的頭都大了。”趙詢甩給對方一個白眼,優哉遊哉的說道。

    陸迢迢做賊心虛的不敢去看對方,低聲問道:“瀾兒妹妹當真在城門口。”

    “眼巴巴等了某人一整天了,可惜某人啊”趙詢言語陰陽怪氣,雙手一撐從桌上跳下來,擡手抓過陸迢迢,惡狠狠說道:“陸迢迢我跟你論兄弟,可瀾兒是我親妹妹,你要一直這麼躲着,休怪我不講情面,把你困紮實扔到城門口去。”

    “先生。”陸迢迢故作可憐的朝韓敕求救。

    對方直接把頭埋進古籍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自說自話的感慨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書中的道理雖是讓人慾罷不能,只是這書看久了也有些乏了,且去小睡一陣,莫要擾我。”

    說罷徑直穿過兩人中間,目不斜視的走開,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說連家都還沒成的韓敕,又怎會知曉這些年輕人們的愛恨情仇,不過有趣得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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