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十七章 試劍
    張木流聞言也是尷尬至極,心說我又不是個詩人,順口都算不錯了。又看到莫淼淼一副嫌棄模樣,趕忙弓着身子想拉着小丫頭進城。

    既然來了這裏,云溪肯定是要逛上一遭的。且不說旁的,單單那麼些前輩古人在此地賞景作詩,就值得好好瞻仰一番。到底是許多大家都曾落在筆下的地方,光是大街上就有許多學子。

    張木流牽着莫淼淼的手走到一處酒樓。在一樓找了處地方坐下,小廝幾步就跑了過來,笑着道:“吆!老人家身體夠硬朗的,喫點什麼呢?您點的出來的我這兒都有。”

    張木流還未作答,旁邊一桌兒有個年輕書生便開口了:“什麼都有?那先來個爆炒龍肝兒,再給我來個油炸人蔘果?”

    小廝看向那位書生,嬉笑道:“這位公子別擡槓啊,一時半會兒我也打不下來一條龍,找不到個地仙祖啊!”

    倒是個會接話的,年輕書生笑了一聲不再難爲他。

    老人模樣的張木流笑着說:“先給我來個臭鱖魚,再來個幹豆角燒肉,最後弄個琥珀蜜棗就行。”

    那小廝聞言立馬笑道:“沒看出來啊!您老人家是個老秋浦啊?”

    老漢笑道:“年輕時候也來過幾次,點些喫食還是可以的。”

    小廝轉身去後廚,莫淼淼則不停的向張木流翻白眼,小丫頭心說:“什麼年輕的時候,你纔多大?”

    酒樓倒是挺大的,四周牆壁各種詩詞歌賦都寫滿了,唯獨沒找出一句能稍稍看的過去的,盡是些寫的稀裏糊塗的。詩仙有個五到秋浦,這牆上居然有個七至云溪,也真是來的次數夠多的。有些空處的短句倒是很有意思,張木流就很喜歡其中一句“神鴉及屋,百波覆牛,只是無舸,洮源荒矣,魚不敢食。”落款是“見云溪憶高寒白海。”

    不過有一處特顯眼的位置題了八個字,倒是讓張木流忍俊不禁,這題句之人膽子也夠大的,陵陽山下居然敢寫這八個字,也不怕被人打?酒樓也是心大,居然不去擦拭掉這八個字。

    進門便看得見牆上四個大字——叢林鼠躥,寺院狗多!

    勝神洲四處佛家聖地,陵陽山便是其中之一。

    方纔那位要喫龍肝兒的書生,此刻正執筆往一處空白題字,張木流饒有興趣的盯着看。

    只見那人寫道:“愁霧三千籠陵山,三十六樓暮斷天。窺也不明,云溪深處,如何比得老詩仙?”

    莫淼淼偷偷與張木流說,寫的挺好的,比你強的。張木流也小聲回答道:“這麼聰明,都認識這麼多字了,那你覺得他哪兒寫的好了啊?”

    小丫頭思量片刻,笑着說:“他寫的什麼意思我都不懂!這還不厲害嗎?要不然你也去寫一首?”

    老人模樣的張木流苦笑道:“背個藥性賦我還行,作詩?算了吧!”

    小丫頭有些激動道:“我也會背得啊,我爺爺可是很厲害的郎中!”

    張木流笑了笑,並未回答,只是心想着當然厲害啊!你也不看看你們高陽一脈都出來什麼人?光是一個盧醫就足夠讓人吟誦至今了。

    其實莫姓,姬姓,刑姓,都算是高陽一脈。不過淵源太久,無從考究,敢於自稱高陽一脈的,恐怕也不多了。儋州刑氏是個例外,明明已經是旁枝中的旁枝末節了,還臉不紅心不喘稱自己是姬旦之後。

    或許是在座的許多人都覺得這位書生寫的挺好,便喝彩聲不斷。那位書生朝着周圍拱拱手,轉頭過來笑着看向張木流,緩緩走過來道:“學生陋作,還請老先生評價一番。”

    於是許多人的目光便轉移至這位老者身上,張木流面色依舊,站起來笑道:“這位讀書人文采倒是不錯,就是眼光差一些,怎麼瞧着,我都不像是能去評論旁人詩句的人吧?”

    書生笑道:“晚輩任光銘,請老先生指教!”

    老人終於大笑了起來,一邊說年輕人真有眼光,一邊往任光銘題句之初去,站立在牆邊許久,轉頭說道:“唯戀而不得,醉酒溫柔鄉,方能比得老詩仙。”

    四周噓聲四起,任光銘也是笑着搖了搖頭回到自己桌前。張木流重坐於小姑娘身邊後,莫淼淼便十分不解道:“他們笑什麼呢?”

    老人答道:“誇我唄!”

    小丫頭翻了個白眼不再言語。

    莫淼淼先前在路上曾碰到個看起來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好看的女孩子,兩人聊了好久的天兒,到分開時才知道,原來兩個小姑娘其實一般大。所以後來每次喫飯時,她都要喫到肚子裝不下了才肯罷休。張木流問爲什麼喫這麼多?不撐得慌嗎?小丫頭瞥了張木流一眼,淡淡說,喫得多我就能長的快一些啊!

    於是此刻便有一個看着五六歲的模樣,其實已經八歲的小姑娘,甩開腮幫子,撩起後槽牙,喫飯如大江流水,似風捲殘雲,就跟往河裏填土似的。

    張木流無奈道:“你慢點兒喫!別噎着了。”

    所謂酒樓,無非是三層。一樓是些尋常食客,多是忙着趕路,喫點兒就要離開的。二樓是雅座兒包間兒,有錢人早上睜眼便來這裏,約幾個朋友喫喫喝喝就是一天。三樓就要更費錢些,有歌姬起舞,少女彈唱,起碼得十分有錢的才享受的起。

    天色已晚,張木流打算找一間客棧先歇着,明日再去云溪賞景,沒準兒自己詩興大發,也能寫出來一首千古絕唱呢!當然這話可不敢與莫淼淼說,小丫頭已經認定自己是個半桶水的讀書人了。

    逛了幾處客棧,結果都是沒有空房,無奈只能往修士客棧去。結果在路邊看到了一幕,莫淼淼便抓着張木流的手,死活不肯離去。

    原來是一處醫館,一個十七八的妙齡女子長跪在雪地裏,不停磕頭。嘴裏哭喊着:“周先生,我是真的沒錢,只要你能救我娘,你要什麼都可以的。”

    哭喊半天無果,女子愈加聲嘶力竭。老人模樣的張木流正要過去,此時房門打開,從裏面走出個四十上下的男子,該是女子口中的周先生。這位周先生手裏拿着一件襖子,出門便披在女子身上,之後蹲在地上與女子說道:“溪盉呀!我不是不想救你孃親,可是救命藥都是很值錢的,你又沒有錢,你這叫我如何是好啊?”

    女子聞言便緊抿着嘴,抽泣道:“只要先生救了我孃親,日後做牛做馬溪盉都會報答您的大恩。”

    那位周先生聞言眯眼笑道:“日後?”

    名叫溪盉的女子起先沒明白,半晌後才似乎知道了這個愛財如命的郎中,言下何意。正不知怎麼作答時,只得聽得一旁有人疾步而來,那人嘴裏還叫罵道:“去你孃的姥姥!你個下賤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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