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後笑着與張木流道:“單挼餘雖只是個小小元嬰,可也是我柢氓山嫡傳,就這麼死了可不行。”
青年又復白衣背劍,聞言笑了笑,一伸手將溪落扯過來,單手取出個白玉淨瓶就將其裝進去,這才淡淡道:“莫不是小竹山之事,柢氓山也有摻和?”
那人笑而不語,只是一揮手將此地圈住,片刻間便如同又入祕境似的,廣袤天地只餘張木流與方纔那人。
白衣青年舉劍挽了道劍花,對那人笑道:“也無所謂了,無非是打一架罷了。”
也確實與那醉道人學了一劍,看似隨意一劍將張木流開膛破肚,實則就是在傳授劍術。
張木流笑道:“開膛破肚,是爲究其不明,這一劍,便叫破障!”
手中游方轟鳴不已,以無數劍影向那人斬去。那人也手中也忽然多了一柄長劍,以劍擋劍,金戈摩擦聲不斷。片刻後劍影消逝,遊方破風而去,卻不往那人,而是衝破天幕,不知所蹤。
一柄銀黑長劍憑空出現在小院內,直往河畔那人而去,後者受了一劍便暴退百丈,云溪河水頓時激盪起來。然後白衣青年重回院內,一伸手便將遊方握如手中,眯眼直視前方,那人再次由河中緩步而來。
“氣象不錯,只是境界太低。”
中年人也是輕輕展開右臂,之前那把劍便被拿在其手中,接着說道:
“柢氓山藍華,也有一劍!”
張木流哦了一聲,一揮手,天地再次變換。你拉我入幻境,我便扯你進實境!
兩人已然身處一處峽谷,兩條河水匯入一處,方圓皆是石崖,直上數百丈。
藍華笑道:“小小元嬰,倒是好手段啊!”
張木流也是笑道:“請出劍。”
一道磅礴劍意由藍華手中往外散出,河水震顫不已,四周石崖也是碎石灑落不斷。
白衣青年低頭看着手中游方,到底是隨黑如前輩殺妖無數的古劍,即便對面那人是合道修士,境界懸殊,它卻戰意十足。
那人手中長劍脫手而出,直衝張木流。雖是出劍陰狠,卻是正氣浩然不盡。那長劍軌跡全無,張木流全然沒法兒預測,只能靠着臨近身時的反應去躲。所以此刻便只見一道劍光忽然閃現,往白衣青年刺去,青年辛苦躲避,可閃身至一旁山崖,劍影立時便尾隨而來,無論怎麼躲閃,都只是堪堪躲過。
最終還是沒躲過一劍,長劍瞬間分化成數柄,竟然皆是實質。遊方劍意轟鳴,擋去大半,卻被一把暗紅長劍從後方刺穿肩頭。
張木流苦笑道:“原來是手使雙劍啊!”
藍華雙手各持一柄長劍,各打出一道劍氣將張木流斬退,後者撞向山崖,一時間碎石滾落,砸的河水波濤不斷。
手持雙劍的中年人笑道:“臭小子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山頭兒?單挼餘之流,豈可與我柢氓山一概而論?誰家屋檐下不出幾個蛀蟲?”
張木流苦笑道:“是晚輩冒昧。”
話音剛落,兩人皆皺起眉頭。片刻後重返那處小院兒,便聽得遠處一道聲音傳來:“日漸沉西,宰完公雞,各家各戶,切記切記!”
一隻翻毛兒禿腚的獨腳公雞不知從何處來,撲棱着翅膀飛到半空,幾聲雞鳴後頓時天光大亮。
待雞鳴聲罷,將將放明的天空忽然烏雲滾滾,這十冬臘月,此刻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河水猛漲!
張木流與藍華對視一眼,苦笑道:“看來我們都讓人算計了啊!”
藍華望着那個和尚,淡淡笑道:“從前以爲是和尚出山拿雜蛟,如今看來,原來是妖僧養蛟,莫非想再來一次水打秋浦?”
大雨如同天河倒灌,不多時河水已經要沒過河堤。和尚一步上前,張開大口,院內那些鬼物便盡皆被吞入口中。這時這和尚纔開口道:“那你猜錯了,千年前他是他,如今我是我。”
張木流眉頭大皺,此處已經被和尚以一座陣法壓住,想要阻止山洪匯聚秋浦,已然來不及了。轉頭看向藍華,皺眉道:“前輩可有把握?
藍華笑道:“你這傢伙這麼看不起我?你只管去疏水,此獠交給我便是!”
白衣青年手持遊方便往和尚斬去,那和尚也不阻攔,任由一劍穿過身體,然後他卻是毫髮無傷。
張木流思路急轉,看來這和尚真身不在此處。那四句話的確是千年前一位和尚所說,日落前將公雞宰殺完,只有一個獨腳公雞免受一刀。適方纔公雞已鳴,如今不知所蹤,那頭蜈蚣蛟該如何是好?
和尚瞬身到張木流身後,木槌一擊便將青年重新打退至院中,那和尚走上前去,看着院中衆人笑道:“問你們一個問題啊,你們說爲什麼和尚皆是面向西東,而不向南而坐呢?”
藍華緊皺眉頭,一揮手示意身後幾個紅衣弟子,將溪盉三人護住進入屋內,張木流也是伸手虛按一下,那間屋子依然消失不見。
張木流苦笑不已,看來自己這份手段也就是能起到保護一下身邊人的作用。想到此處,青年忽然搖頭一笑,心說我還真是傻啊!
轉頭與藍華說了一聲:“前輩幸苦。”然後便消失不見。
先前那處峽谷,是實實在在的人世間,就在小竹山以東五十餘里。只是被張木流煉化爲祕境,成了一座隨時可進去,但方位不由張木流控制,卻會在主人所處一洲不斷飄移。既然無力破開和尚的大陣,那我便入祕境,由勝神洲隨意一處御劍重返!
莫淼淼與溪盉衆人,連同老婦所在的屋子,都被轉至祕境內。那幾個紅衣弟子都是柢氓山年輕一輩的翹楚,藍華此行帶着他們,無非是想讓他們見識一下天外有天。當他們所處天地猛然變換後,幾人便苦笑不已。
其中一人無奈道:“幾位師兄,看來果真是天外有天,日後我們要常去遊歷纔行,否則便只是井底之蛙罷了。”
幾人皆點了點頭,驀然間一位白衣男子憑空現身,左右環顧一週後又瞬間消失。臨去前說了一句:
“各位道友且先幫我照看這三個孩子!”
云溪河畔,那處小院兒現在就只餘藍華與一個和尚對峙。和尚似乎也並不着急,笑眯眯看着藍華,手中木魚每敲擊一次便泛起一圈漣漪往周圍散去,震的水波盪漾樹木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