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殺從現在開始 >022 生死兩茫茫
    滂沱雨夜。

    雙行道上刺耳的急剎聲,嶄新的雨傘脫手而出,四散落地的玫瑰花瓣殷紅如人血。

    殷水流被撞飛到空中,即將墜地而亡的時候,他又聽到了那一聲讓他的靈魂都爲之微顫的聲音。

    “夫君”

    這個女人的聲音仿若在耳畔響起,又好像從極遠之地傳來,令他升起難以形容的刻骨銘心之感。

    他與她,好似糾纏過無數次輪迴。

    黑暗籠罩了四周,殷水流此時的世界裏再無一絲光亮。

    他隱隱有種致命感覺,倘若與二十四年位面時一樣,他死於車禍現場的雨夜,此時爲邪物入侵的他也會一同消失在諸天世界之中。

    “夫君”

    那個女人一直在喚他。

    便是因爲她的呼喚,殷水流的神智纔沒有徹底迷失,聲聲呼喚如同一點點光明碎片,漸漸在他的黑暗世界裏匯聚成一個生機光源,如同搖曳的微弱火種出現在他前方。

    殷水流奮力在黑暗裏奔跑。

    向着光源。

    便在他的身體碰到聲音光源的同時,要將他完全吞噬的黑暗囚籠消散,他在二十四年位面的眼睛再度睜開。

    人還在空中,仿若時間定格了一樣。

    他的眼睛所望,是街道對面看到他發生車禍,正掩口而呼的驚慌女友。

    自從死在二十四年位面,他有多少年沒有看到她了

    殷水流記不清了。

    砰。

    轉瞬墜地。

    殷水流的意識再度迷迷糊糊,胸膛微微起伏,最後的一口生氣隨時都會當中斷去。

    雨水打來他面上,讓他從口腔中涌出的殷紅在黑夜中分外悽迷。

    彌留之際,二十四年位面的諸多回憶紛紛涌來。

    那是他最爲幸福的二十四年。

    年少的懵懂,飛揚的青春,認定一生的戀情,從那以後再不會有,他漸漸活成了祂所希望的模樣。

    臨近死亡的恍恍惚惚中,殷水流感覺到有兩隻哆嗦的手摸來他面上,更有惹人憐惜的呃呃啞聲在雨聲中悲呼。

    是從對面奔來車禍現場的聾啞女友。

    她叫楚漣。

    殷水流此生都不會忘記她在他面前寫下名字時的畫面。

    他並不畏死,如此久別重逢,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睜開眼睛再看看她。

    便是一眼也好。

    生機在此時漸漸冷去,意識即將消亡,無邊無際的黑暗將殷水流緊緊包裹在其中,使他仿若又回到了流放之地,如何睜得開宛如千斤之重的眼皮。

    “不可能”

    黑暗世界中忽然傳出宛如雷霆震怒的聲音。

    殷水流分不清那是男是女。

    大片大片的明光照來。

    “你”

    流放之地裏的傳道之聲剛起,那個雷霆震怒的聲音發出不敢相信的嘶吼聲,接着的是畏畏懼懼的顫慄,以及消亡而去的不甘悽叫。

    黑暗再度消去,滂沱雨夜的車禍現場如同碎片一樣裂開。

    殷水流發現他仍然身在南山居所,方纔的種種驚心動魄仿若不過是一場記憶深處的回眸所望罷了。

    絲絲血線正在逃命一般要從他體內逃竄而走。

    庭院中此時混亂異常,兵刃交鋒之聲不絕於耳,女薔兩女正一左一右與他貼身而立,與其他還未入邪的黑衣衛滿面緊張的將他與公孫吉護在中央。

    “那邪物方纔在入侵我的過往記憶”

    “它被流放之地傷了。”

    殷水流暫時顧及不了居所之中的變故,當即以通靈之術進入武道真種,在傳道明光的照耀裏,將想要四散而去的血線一併吸入武道真種。

    月華再度如水而來,皎潔驅散了血色。

    庭院中的混鬥不知何時停了。

    方纔還殺得你死我活的雙方,彼此面面相覷,無一不是噩夢醒來時的心有餘悸。

    忽然有人指着殷水流道:“公子他”

    衆人循聲望去,不禁爲之駭然,詭異血線從朱霧中蔓延而至,正纏着殷水流的周身不散。

    公孫蘆失聲道:“無殤前行入邪了。”

    他舉着手中刀向前斬去。

    “且慢。”

    晁仿急聲阻止,後發而先至,以他的三重山之拳將公孫蘆的刀鋒打偏。

    方纔經歷過廝殺的采薇與基涉閃身而至,大是不愉的看着想要當着他們闕氏衆人的面,便要傷及他們主君的公孫蘆。

    公孫蘆向着晁仿情急跺腳道:“仿前行,無殤前行如此入邪,若是不將他”

    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在月色的照耀中,在場衆人看得再是清楚不過,從朱霧之中蜂擁而至,纏繞着殷水流的絲絲血線,正在慢慢消沒在殷水流的身體之中。

    衆人不禁目瞪口呆。

    “公孫。”

    采薇喝令女薔幾人讓開。

    她疾步上前拉開公孫吉纏着父親的雙手,正要帶着衆人避開此時顯得十足詭異的殷水流,忽然體內的武道真種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嚮往感覺。

    這與危險絕無半點干係。

    便如久旱遇甘雨。

    她爲旱地。

    殷水流則是能使她煥發勃勃生機的甘霖。

    采薇的腳步微頓,不可思議的望着殷水流的黑紋面具,不明白如此詭狀的殷水流怎會給予她這種玄妙之感。

    晁仿看出了一點端倪,滿面凝重地往前走了一步:“無殤兄,你能否聽到我們說話”

    基涉驚疑不定地道:“主君在入修世界。”

    秋藏的湖畔旁。

    白衣飄飄的身影依舊模糊不清,在他的傳道之聲裏,明光照耀下的血線化作無與倫比的點點碎片爲武道真種所汲取。

    人脈二道。

    人脈三道。

    人脈四道。

    短短時間,殷水流的人脈修爲竟是因禍得福連連突破,一直到人脈九道方有所減緩。

    這能使人神志全失的邪物不知出自何處,比之元食之膳對殷水流的武道修爲裨益更大。

    一絲血線的汲取幾乎等同於他數日苦修。

    神祕莫測的武道真種經歷過如此變故愈發的晶瑩剔透,與殷水流往日所修的本我真種截然不同。

    “恢復到人脈十一便是此次的極限了。”

    “事不可一次過於求成。”

    在衆人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裏,殷水流黑紋面具之中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他向着晁仿行禮致歉道:“無殤無事,讓晁大夫擔心了。”

    晁仿目光灼灼地凝視着殷水流的雙眸:“如此便好,無殤兄方纔的模樣着實有些嚇人,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帶着些好奇,方纔殷水流的人脈修爲連連突破,怎能瞞得過他這個天脈夏修。

    “想來並非是禍事。”

    殷水流並未馬上回答晁仿的疑問,轉而偏首望向女葵的右臂。

    “你受傷了。”

    方纔的入邪混亂裏,一個黑衣衛就近以劍向着殷水流父子刺來。

    如此事生肘腋,若非女葵在電光火石之間反應及時,公孫吉的小小頭顱已經落地,殷水流的腹部也要被戳出一個血窟窿。

    “公子無事便好,下妾並不礙事。”

    女葵此時的右臂還在往下滴落殷紅,僅以衣襟簡單的包裹了一二。

    她猶自還有些恍恍惚惚。

    方纔與假公子貼身而立,心中惡念頻發之際,忽然從殷水流的身上傳來一種暖陽驅散黑暗的力量。

    那種真真切切,宛如實質的暖人身心令她有掃除污垢的新生之感。

    “這條手臂再不治便會廢了。”

    殷水流蘊含着少陰之力的五指往女葵負傷的手臂上拍去,絲絲霧氣氤氳而起,轉瞬便遮住女葵的染血手臂。

    采薇近在遲尺,看得再是清楚不過,心中不禁大爲詫異。

    朝臥甘氏的龍陽之法還有這等療傷奇效

    晁仿不動聲色地看着殷水流的少陰之掌。

    基涉緩緩走近。

    唯有百般情緒皆流於外的公孫蘆驚疑不定地出聲問道:“無殤前行,你們商姓闕氏還有如此治癒功法”

    殷水流淡淡地道:“這是我方纔所學。”

    公孫蘆愕然道:“什麼”

    殷水流此時纔不疾不徐的回答晁仿先前的疑問道:“方纔邪物來襲之時,我的武道修爲正在慢慢恢復,從人體祕藏之門中獲取了先祖恩澤之物,似乎有剋制邪物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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