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神之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說與不說之間
    懸甕城邊的一個單獨小院之中,袁開手中拿着一張紙細細看了兩遍,輕輕一甩,紙片化爲灰燼,落在地上,輕風吹過,了無痕跡。

    袁開手指輕輕釦了兩下石桌,笑道:“重信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短短兩天便與重義扮演起了父慈子孝。”

    釋空在旁看着袁開,眉頭皺起,欲言又止。

    袁開注意到釋空神色,面色一整,道:“釋空哥,咱們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你有話就直說,千萬不要藏着掖着。”

    釋空輕嘆道:“我是覺得重信此人心狠手辣,你應該刻意疏遠他一些。”

    “我知道”袁開站起身來,走到釋空身後,不輕不重的給釋空捏肩,道:“重信連自己的親爹都算計,說到害自己的兄弟連眉頭都不眨一下,豈止是心狠手辣,簡直是薄情寡義至極但,釋空哥,我從未有任何時候如現在一般想要擴充自己的勢力,所以這個人我必須利用起來,而且就要利用他的薄情寡義”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釋空知道勸不住袁開,只得點了點頭道。

    袁開又與釋空開了一會兒玩笑,才一頭鑽進廚房,與唐秀兒學習刀工去了。

    釋空看着袁開的背影,眉頭皺起,只覺自從袁開從鉢盂裏出來以後,隱隱與之前不一樣了,至於哪裏不一樣,卻說不上來。

    難道袁開被鉢盂之中的邪氣入體了

    想到此節,釋空大驚,趕忙跑回屋中,抓緊時間對着鉢盂發功,爭取早一日完全控制鉢盂,解了袁開體內邪氣。

    重信自從趕走袁開三人,重信的院落便再也沒有關過門,一開始還門可羅雀,可隨着一點點的重信與老爹重歸於好的消息流出,便逐漸有人到重信門前探頭探腦。重信的手下既不熱情邀請,也不冷臉驅趕,只在門外擺好桌椅,桌椅上放滿喫食,任大家坐着休息。

    重義山莊掌管整個懸甕城,對於袁開來說不覺得怎麼了不起,但對於在懸甕城討生活的修士來說,重義山莊就是皇宮,而重信就是這座皇宮的四王子。

    重忠、重款、重誠等人雖然也在賣力的結交朋友,但高高在上慣了,大多是結交外來修士,對懸甕城及其周邊本地的修士倒不如何尊重,往往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對待本地修士,這便是俗話所講的“窩裏橫”。

    懸甕城的修士們上位無門,便只有去外面闖蕩,哪怕闖不出什麼名堂再回懸甕城,也比一直留在這裏要更受尊重許多。

    正如前些年,神州的許多莘莘學子莫不以出州修煉爲榮,哪怕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州入一個公認野雞門派,回來後也能傲然自稱海龜,見誰都鼻孔朝天,自覺高人一等,其實他除了比神州人多會幾句鳥語,便連神州的傳承都忘了許多,從精神層面來講,血統不純了。可沒辦法,個別門派偏偏就認海龜,乾的同樣的活,拿的資源卻比別人多很多,你說氣不氣不過好在近些年我們強大許多,對海龜也不如何諂媚了,有那衝動之輩甚至會高呼“海龜還不如河龜好喫”,可見神州昌盛、百姓啓智的重要性、必要性和必然性

    當然了,並不是說外來的和尚都不會念經。遙想神州疲弱之時,一大批在外闖蕩的仙俠放棄派中地位,迴歸神州,對外守護邊陲,對內研傳道法,成就一個個金光閃閃的豐碑,與那些數典忘祖之輩不可相提並論你讓那些滿嘴屁話的爛香蕉去和研傳萬里神劍的老道尊相比,豈非太過無稽嗯,說遠了,就到這得啦

    重忠、重款、重誠三兄弟看不上,重義老爺子門檻太高,如今終於有了個浪子回頭的重四公子開門,那還不趕着碰碰運氣而且從這幾日重四公子的下人來看,實也稱得上是不卑不亢,讓人如沐春風般舒服。

    終於有人第一個邁步走進四公子府,在裏面待了很長時間,才滿面紅光的出來,逢人便說重四公子熱情好客、禮賢下士。有第一個便會有第二個,大家口口相傳,四公子院內漸漸人聲鼎沸。

    正所謂牆裏開花牆外香,酒香不怕巷子深,誰沒有個遠房親戚、他鄉故交慢慢的,便連外來修士也慢慢找上了重信的門,重信用心款待的同時,還請大哥重忠前來做陪。這樣一來,客人得重義山莊兩位公子招待,感覺倍兒有面子,而重忠不費吹灰之力,又結交一位好友,實可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這天,重信陪老爹重義下棋回來,便直接回到住處,靠在長椅上休息,手指有一下無一下的輕敲扶手,顯見是有什麼心事。

    時間不長,白飛兒穿花蝴蝶一般端着銅盆閃了進來,蹲到重信面前給重信素手洗腳。

    “主子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白飛兒仰頭看着重信,滿臉的容光煥發道。

    近些天,院子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誰都知道白飛兒是重信公子的枕邊人,所以見到白飛兒十分客氣,送些禮品也是應有之義,就連大公子院裏的春香都上趕着與白飛兒結成了手帕之交,怎不讓白飛兒心情開朗

    聽到白飛兒發問,重信閉着眼睛,沉聲道:“少陽論劍結束了”

    白飛兒纖指溫柔地輕輕摳着重信的腳趾縫,笑道:“我還以爲什麼事呢少陽論劍結束就結束唄,那都是住在天上的人物關心的事,與咱們有什麼相干”

    重信伸手用力揉着眉心,嘆道:“本來是沒什麼相干,可合歡宗含露峯的周青周大少要路過懸甕城,你說相干不相干”

    “周青你是說那個三歲煉氣、十歲衍流、十七歲築魂、三十歲啓靈的玉面修羅周青”白飛兒圓睜杏眼,失聲問道。

    重信道:“還能有哪個周青這方圓萬里,還有哪個敢叫周青”

    “哇”白飛兒騰一下站起來,緊緊抓住重信的大手,面色潮紅,壓低聲音興奮道:“主子,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若是能成功與周青結交,莫說其他幾位公子,便連老爺都要高看於你,再想責罰你時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啦”

    重信看着興奮至全身顫抖的白飛兒,似笑非笑道:“這麼大的一個人物要來,老頭子早就已經急不可耐啦,哪裏輪得到我們哥幾個今天老頭子就是讓我們哥幾個各司其職,先把懸甕城整得漂漂亮亮的。”

    白飛兒聽說沒戲

    ,像抽了全身骨頭,又蹲了下去,有氣無力道:“那這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你本來就行動不便,不像那哥仨腿腳利索,老爺還安排你去收拾懸甕城,那不得把你累壞了”

    “就當孝順老爹了吧”重信看白飛兒神態不似作僞,默默放鬆了已握成拳的手,輕聲道:“我安排你的事做好了嗎”

    白飛兒耍小性子,氣憤道:“我真不知道那個天棄有什麼好,值得你將那麼多好東西送給他”

    白飛兒還待再說,忽然感覺臉上劇痛,隨着“啪”的一聲脆響,白飛兒再也蹲不穩,被一巴掌扇得撲倒在地,口角溢血,臉上火辣辣的生疼。

    白飛兒嚇得全身顫抖,恐懼擡頭,正好對上重信毫無一絲情緒的眼睛,又嚇得趕忙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飛兒,你記住,關於我與他的事情,你一個字也不要說,更不許你恃寵而驕發牢騷你聽明白了嗎”重信語氣極其溫柔的輕聲說道。

    白飛兒連連點頭,蹲起來還想給重信洗腳,重信擺了擺手道:“我有點事,你先出去吧。”

    等白飛兒輕手輕腳的出去反身關好房門,重信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又佈滿愁容,輕聲自語道:“玉面修羅周青我到底要不要告訴袁開呢”

    “你應該告訴他。”

    隨着溫柔的語聲響起,地面顫動,從屏風後面轉出一個婦人。

    只見這個婦人肩寬背厚,膀大腰圓,該凹的地方凸,該凸的地方告別凸,髮髻高聳,滿臉的濃妝豔抹,確依然難掩癡胖醜陋之相,從體型和走路時地面顫動幅度來看,其體重與重信應是不相伯仲。

    重信趕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扶着婦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微笑道:“母親爲何認爲我應該將周青要來之事告訴袁開”

    胖大婦人伸出蘿蔔玉手,用力杵在重信的眉心,笑罵道:“你奸詐似鬼,在我面前卻還要裝什麼遇事不決你現在不說,等周青來了,袁開不還是會全知道了麼”

    重信搖頭道:“晚一點知道,他便少一些準備時間,免得他要求我與他一起找周青拼命。”

    胖大婦人冷笑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可他越早知道,準備得也會越充分,你對他的計劃也會知道得越詳細,到時你再在關鍵環節使個壞,讓他連遺言都無法說出豈不正好哼,全都怪你,好好的去惹他做什麼若不是你失手背擒,他又怎麼能從你口中逼問出那麼多祕密,如今被人攥住把柄,連老孃我都要跟着你畏手畏腳”

    重信臊得滿臉通紅,唯唯諾諾道:“母親教訓得是,都是我骨頭太軟,被他折磨幾下,便守不住心中祕密,最後還得找母親給我出謀劃策”

    胖大婦人冷冷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那個袁開,不然我怎麼可能知道是重義害死的你外公”

    胖大婦人伸手輕撫過重信的頭,語重心長道:孩子,咱們一定要心狠手辣,纔有可能給你外公報仇,等將來大功告成,整個懸甕城便都是你的,母親只安心養老便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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