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工程師 >第二十九章 搗亂
    “四叔父,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出了什麼事”

    衛行止住慌張的衛據。衛據年齡比衛壤小了二十來歲,將將四十歲,輩分卻不低,是衛行的從叔。衛行家是長房,衛據這一支卻是麼弟,正應了那句長門孫子麼門的爺的俗話。其實論起來,雖然是長房,衛臻輩分在族裏卻是相當高,沒辦法,三代單傳嘛。長房二三十年造出來一個,二房三房都弄出七十個了。幾代人下來,輩分反倒傳的比長房還快。

    被族中從侄喝了一句,衛據也稍稍冷靜了些,這纔想起給衛臻行禮。

    “少主君,咱們開荒的莊戶被人打傷了,腦袋都被打破了,那血流的,叫一個嚇人。少主君你趕緊去看看吧。”

    “怎麼回事是莊戶鬥毆麼請醫工了沒”

    衛臻有些鬱悶,這些莊戶也忒不給自己長臉了,這才劃分四部,那邊就鬥起來了,回頭看自己怎麼收拾這些熱血過多的傢伙。

    “不是鬥毆,是被那些野民給打的,李老二去城裏延請醫工去了,我來莊子裏給少主君報信,劉大去保安隊那叫人去了。”

    衛據一番話讓衛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感情不是莊戶鬥毆,是野民襲擊。話說三個里正報信的報信,請醫的請醫,搬救兵的搬救兵,安排的倒是井井有條,也算是三個臭皮匠了。

    “劉三,你且回去準備筒車。伯遠,去安排馬車。文簡,咱們趕去看看。”

    衛臻嘴裏吩咐着,便邁步向門外走,典韋連忙跟上。

    被襲擊的莊戶剛好十人,是負責一段清理主渠道的莊戶,因爲原本的老渠道還在,只是有一段垮塌堰塞了,便安排了這個小組清理。附近並無其他做活的莊戶,被野民襲擊後,這個小組拿着幹活的鐵鍬反抗,打傷了三個野民,付出的代價也不輕,一個莊戶腦袋被開了瓢,血流滿面,看着甚是慘烈,其實並不是太嚴重。另外八人除了兩個可能手臂骨折的,都是皮外傷。最後一個最嚴重,被人用鐵矛捅穿了肚子。衛臻乘着馬車趕到時,這個叫李犢的年輕莊戶已經不行了。

    “主家,我家犢子快不行了,醫工來了嗎醫工來了嗎”

    李犢的阿翁阿母也在開荒工地上,他阿母劉氏本來半跪在李犢身旁,六神無主的安慰着自家兒子,聽到衛臻靠近的動靜,彷彿見到了救星,撲過來抓着衛臻的袖子,狀似癲狂。這個一身粗布麻衣,雙鬢斑白,面目黧黑,看着瘦瘦小小的老媼,氣力盡出奇的大,將身高已經七尺冒頭的衛臻,晃悠的跟喝醉酒似的,左搖右晃。

    “放肆”

    身旁的典韋見狀一聲怒喝,蒲扇般的大手在劉氏瘦小的肩頭輕輕一推,都沒見用力,劉氏就不由自主的鬆開了衛臻的袖口,趔趄兩步。

    “李家嫂子快快放手”

    幾個莊戶的乎喝聲中,趔趄着的劉氏最終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無奈的橫了兀自不覺的典韋一眼,衛臻示意一同乘馬車前來的醫工上前查看李犢的情況。劉氏經典韋一喝一推,又見醫工已經趕到,情緒稍稍平復,這纔想起自己的無禮,辯解都不敢,連忙翻身給衛臻磕了個頭。

    “沒事兒,我知你是一時情急。”

    衛臻擺了擺手,表示沒有罪責劉氏的意思。劉氏終究牽掛着自家兒子,聽主家如此說,也不多想,趕緊爬起來,湊到醫工後面查看情況。

    “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野民爲什麼襲擊咱們的莊戶”

    李鳧是十人小組的組長,面目青腫的衛臻也看不出他大致年紀,根據雙鬢白髮看,三十到四十都有可能。土裏刨食,過度勞作,使這些莊戶看上去總比實際年齡大。李犢的阿母劉氏,其實剛剛過四十,看起來卻像個六十歲的小老太太。

    犢是小牛,鳧就是野鴨子。這時期沒文化的莊戶們,用動物給孩子取名很正常。人家漢武還是皇帝呢,不也有一個劉彘的小名

    “主家,俺也不知道啊,俺們正清着堰塞的渠道,一夥衣服破破爛爛的野民,得有二十幾人,拿着木叉、鐵鍤,上來就打俺們,俺們只好一邊呼救一邊拿着鐵鍬和他們撕打爭鬥,李犢衝的靠前了些,被野民首領捅了一矛,大約是怕別的莊戶趕來,那野民首領威嚇我們幾句後就帶着人跑掉了。”

    “野民說了些什麼”

    “野民說不讓我們在這裏開荒,渠道我們修一段他們毀一段,荒地我們開一塊,他們燒一塊。”

    “好膽這些野民欲尋死不成”

    典韋在一旁聽得怒氣勃發,忍不住怒吼出聲。

    衛臻掏了掏耳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老典你發威向野民們發去啊,在這瞎吼有毛用每次大嗓門吼起來也不打個招呼,偏偏他又長期隨侍衛臻左右,長此以往,衛臻真怕自己耳朵被他給震聾了。

    “少主君,這一片荒地,多有野民在地裏討食,咱們這一開荒,奪了他們的口糧,野民心中怨懟,來搗亂也不稀奇。”

    衛行湊到衛臻耳邊嘀咕。

    心中怨懟正常,來搗亂絕不是不稀奇。

    衛臻不是沒見過野民,管疤子原本就算是野民了,這些人躲在荒野之間,土裏刨食,最怕的就是官府,其次就是豪強大族。平日裏躲還來不及,今日竟然敢搗衛臻的蛋,這不稀奇,什麼還叫稀奇衛臻就納悶了,難不成衛家看起來就這麼軟弱可欺還是這些野民走狗屎運,獵到了大野獸,熊心豹膽都嚐了鮮襄邑荒地裏也沒什麼大型野獸啊。

    不管怎麼樣,衛臻都決定給這些野民點苦頭喫喫,真當衛家不會像那些豪強大族,抓野民當免費的奴僕啊爲了這個開荒令,衛家出了一大筆五銖錢不說,張邈和陰德那兒衛茲可是舍了老臉,又許諾按什一繳納賦稅,纔打通兩人的關卡。石、吳、劉三家可眼紅着呢,聽說最近又是使錢,又是攀關係,鼓搗着開荒令的事兒呢。

    這樣的大事要是被幾個區區死了也沒人問的野民給攪了,老衛茲怕都要懷疑他這個繼承人是否合格了。

    “文簡,一會你找管疤子好好問問,咱們開荒的這片地上有多少野民,給我弄清楚,回頭你帶着人給我統統剿了,伯遠,你知會幾個里正,就說開荒暫且停止一旬之日,待保安隊將野民清剿乾淨,再行開荒,免得再次出現人員傷亡事件。還有,把李莊裏正喊過來,我問下情況。”

    衛行自去尋幾位里正不提,那邊人羣裏,醫工忙活半晌,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對一臉關切的李犢阿翁李磑和劉氏搖了搖頭,中年喪子的兩位立時情緒崩潰,劉氏更是放聲大哭。

    “文簡懂我的意思吧”

    看着被人勸慰着,陷入悲痛不能自拔的李氏夫婦,衛臻心裏也不舒坦,開個荒竟然鬧出了人命,這是朝臉刮他衛臻大耳光子啊

    “韋理會得,定在一旬之內,將這些膽大妄爲的野民首級獻與主君案下。”

    典韋抱拳沉聲許諾。

    “無須如此,誅首惡以慰李犢之靈即可,沒參與圍攻莊戶的野民趕走便罷,若是願依附衛家,你可自行收納。”

    衛臻連忙擺手,老典你出身也不高啊,沒有點同病相憐的惻隱之心不說,怎麼對野民的殺氣比自己還大

    “主君,一人亡命,九人受傷,如何能誅首惡便罷,以韋所思,但凡參與圍攻莊戶之野民,應全部誅殺。主君,不施霹靂手段,如何震懾宵小且這些野民草芥浮萍一般,見主君仁善,定會攀扯不休,今日趕走,明日復來,驅趕忒是麻煩,爲免事端,納作臣妾即可,怎可讓他們隨意依附”

    對衛臻的吩咐,這次典韋卻沒有想往常一般小雞啄米,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衛臻有些訝然的望向典韋。誅殺參與圍攻莊戶的全部野民倒也罷了,其餘野民要納作臣妾是不是有些過火了

    典韋說的納爲臣妾可不是皇帝納妃那樣的臣妾。這個臣妾完整來說應該是隸臣妾,男爲隸臣,女爲隸妾,是官府刑徒奴隸的稱謂,來源是罪犯及其家屬、戰俘等。乾的活也雜,耕地、築城、手工業、雜役等等,就相當於後世的勞改犯,給官府創收的。當然,人權方面肯定是不能比的,隸臣妾帶個隸字,自是表明這些人是奴隸。衛家不是官府,沒資格搞什麼隸臣妾的,但掠一些野民來當奴隸使用,官府也不會說什麼話的。畢竟野民沒有戶籍,不算官府治下子民,這也是野民害怕豪強大族最主要的原因,看到了就給你掠去幹勞改的,還是幹到死的那種,誰不怕啊

    “掠民爲隸,是不是太過”

    終究是後世出身,讓衛臻這麼幹,心理上有些障礙。

    “主君,無籍之人,如何稱民不過牲畜而已。”

    作爲底層出身的典韋,比衛臻這個上層建築的老爺,還有剝削階級視底層如牲畜的意識,這讓衛臻深感汗顏。說起來,典韋怎麼再出身底層,那也是家有幾畝薄田的平民階層,在大漢朝士農工商階級中,高居第二位,賤視被人當做牲畜勞力的野民,也是理所當然。

    “主君,你是主家,莊戶們視你爲君爲父,莊戶傷亡,辱及主君,此仇也,酒泉趙娥一弱質女流,尚能爲父復仇,應書中不復仇,非子也之言。主君堂堂男兒,不復仇,能爲君父乎”

    典韋的話讓衛臻登時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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