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曦和知道他看清楚了，這瞞不過他的，眼睛上覆蓋着相當濃郁的濁氣，對仙族來說，尤爲敏感，更何況是久在仙尊之位的弦塵。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弦塵緊鎖眉頭：“那，那你真的如柚戒所說，你是……魔尊的兒子……夙離嗎？”只有魔尊的血脈，才能擁有千魔紫瞳，這毋庸置疑。
曦和搖頭，用剛剛覺醒的千魔紫瞳攝住他的雙眼。
那一刻，宿弦塵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好像掉進了重紫的漩渦裏……
弦塵知道，曦和沒有用任何力量，但他卻被那魔魅的紫光奪去了心神。
它無關於任何幻術，只在於心的交融。
造成了這一切的曦和，並不知道弦塵心中所想，他只知道，他要解釋清楚，不能讓他誤會，“不，我不是他，我叫曦和，我是仙族人，你可以使用靈識查看，我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魔族血脈。”
這點，毋庸置疑，夙離是母親是金玲，父親是宿弦清，都是仙族。
弦塵快找不出自己的聲音了，他仍然處在那隻眼睛的震驚之中，那太過奪目，它將此刻所有的光源都收進了他的眼中。
終於，宿弦塵清醒了些，眉毛繼續皺緊，不解地問道：“你既然沒有魔族血統，那你怎麼會有千魔紫瞳？”
曦和眨了眨眼睛，回答：“我的眼睛，是一位魔族的皇子送的。”
“魔族的皇子……”據說魔尊有二十多個兒子，並且還在增加，那夙離和哪位皇子交好？
被他用審視的眼色盯着，曦和很難受。
他就知道，他不該讓他看見的，他一旦知道了，就會把他和魔族畫上等號。
自古以來，仙魔兩族，勢不兩立。
千魔紫瞳又是魔界王族的象徵，就連痕寂也是覺醒了千魔紫瞳之後，纔得到了整個魔界的承認。
思及此，曦和的眼裏滿含歉意和愧疚之情，道：“弦塵，對不起，我騙了你。我走就是了，這麼多天打擾了，實在對不起。”
見他轉身要走，浴池嘩啦啦地濺起了水花。
“你別走！”幾乎是下意識地，弦塵也從水裏站了起來，抓住了曦和的手，站在他的對面，直視着他的雙眼，“不，你一直都沒騙我，是我自己太驚訝了，我，我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適應，我不希望你離開我，真的。”
被他抓住手腕，曦和停住了腳步，看向弦塵的眼中夾着一絲認真：“弦塵，你很在意千魔紫瞳。”
“是啊，在意，但我奇怪的是，我的在意並非你是否是魔族，我……”
在曦和訝異的目光下，弦塵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啓齒。
“你什麼？”曦和盯着他的眼睛，追問道。
“我在意的是，那個送你眼睛的人，到底是誰？他既然願意把眼睛送給你，那麼這種感情，我……”弦塵神色微斂，將前些日子剛學的詞彙用了起來，“嫉妒。”
聽到他最後吐出的兩個字，曦和的心都好像開出了太陽花，彷彿是要確認似的，急忙問道：“你嫉妒他？”
於是……
“是的，我嫉妒那個送眼睛給你的人。”弦塵承認。
“你沒見過他，你怎麼嫉妒得起來？你怎麼又知道，我會喜歡那個人？只有喜歡，纔會嫉妒。”
“肯給你眼睛的人，一定是深愛着你。”弦塵不會看錯的，情敵之間，在這種事上，絕不會出錯，“就算沒見過，但是你和他之間，肯定有着比我和你之間更深刻的感情，他比我先認識你。”
弦塵上仙，很好追啊，他這麼快就知道嫉妒了……曦和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好冷，等他反應過來後，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站在浴池裏，空氣裏泛起了冷意，讓他冷得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剛纔，就這樣站在他面前嗎？
一點衣服都沒穿麼？
曦和愣了許久，想起自己是男兒身，也就沒那麼多顧忌，緩緩地坐回了水裏。
他坐了下來，弦塵也跟着坐下來。
看到曦和的眼睛下面還有血痕，宿弦塵眸光微顫，心疼地問道：“你，你眼睛還疼嗎？”
察覺到他的細心，曦和用手抹乾淨了眼角的血痕，道：“只要不抗拒這股力量，眼睛就不會疼，現在已經沒事了。”
弦塵得出了一個脊背發寒的結論：“你一直都在抗拒覺醒千魔紫瞳？”
“是的。”曦和輕描淡寫地承認。
弦塵的眉毛擰得更緊，繼續問：“也是因此，你纔不吃藥？”
“……”曦和愣住，“是，是的。”
“爲什麼？”弦塵追問。
“沒爲什麼，就是怕麻煩，我在黑暗裏待得夠久了，已經不再習慣看到東西了。”
說着，曦和重又閉上了眼睛……
“不不不！”看到他閉上眼，弦塵的心懸了起來，他怕剛纔看到的是一場夢，趕緊說道，“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從來沒見過擁有如此純正紫色的眼睛，你不要把它遮住，也不要刻意閉上。我，就當是爲了能看見我，你也要時常用它啊。”
見他依舊緊閉着眼睛，弦塵突然慌了神，說話就不經過大腦了，“你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和你以前用靈識看到的不一樣？你再看看你自己，你是不是還和曾經的自己一樣？”
在弦塵期待的目光下，終於，曦和睜開眼睛，最後他甩了甩腦袋，“光線有點暗，我看不太清楚。”
“沒事，我再點盞燈。”話音一落，又一盞夜明珠亮了。
點亮的剛好是他們頭頂的那盞，把兩個人都照亮了……
望着記憶中的他，曦和喃喃地說道：“弦塵，你長得真好看，比我用靈識看到的，還要漂亮。”一點都沒變，一點也沒變……
被他誇成是隻有形容女人才會用的“漂亮”，弦塵並不生氣，反而是神色希冀地對他說：“我剛剛說的話作數，我們在一起吧。”
曦和怔愣半晌：“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