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18章 暗裏度陳倉
    “郎君這是?”黎夏有些猶豫問道。

    “畫畫啊!”荊長寧頭也不擡回道。

    黎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卻見荊長寧笑盈盈地望着十來張墨畫,眼神之中閃爍過一絲狡黠。

    狡黠閃爍之後,那少年郎眼眸之中卻又浮現一種糾結的色彩。

    “黎夏,我得出去一趟。”荊長寧說道,“你這幾天入夜就不用守着我了,還有,明天就開門吧,家裏糧食不多了。”

    黎夏猶豫了下,問道:“郎君現在要出去嗎?那我現在去給郎君開門。”

    荊長寧搖了搖頭,說道:“我翻牆就好了。”

    黎夏一臉迷茫之色地望着荊長寧,出自家的門幹什麼要翻牆?

    荊長寧沒有對着黎夏解釋,只道:“你先下去吧,記着,這幾日入夜後就不要出來了,讓家裏其他人也都在自己房裏呆好,記得把屋裏的門也鎖好。”

    黎夏心中迷茫,卻還是應聲答應。

    荊長寧見黎夏毫無焦距的目光,嘆了聲說道:“千萬別出來。”她露齒一笑,“大半夜的,會有鬼!”

    黎夏啊了一聲,卻見眼前的郎君哈哈大笑,揮手讓他離開。

    黎夏離開之後,荊長寧朝着屋內走去,伸手在衣箱最下面翻找了會,竟是翻出一套有些破舊的衫裙。

    隨後她便往自己身上套了起來。

    世人皆道名聲與財富難以兩得,可是她偏偏兩個都要。

    那便只能暗度陳倉了。

    只是片刻功夫,那青衫少年褪去青衣,便成了一個看起來很是落魄的小丫鬟。

    細細思索了下,荊長寧伸手在地面上抹了些灰,在眉眼間細細遮了起來。

    月黑風高夜,偷雞摸狗時……

    南市一處小巷。

    一盞橘色燈籠掛在門戶前迎風招搖。

    一個很是落魄的女孩子推開那處門戶便進去了。

    荊長寧只覺迎面而來便是一陣酒氣,是那種市集之中最低劣的酒,幾文錢便能買上好幾兩,除了酒氣便是一聲聲時而壓抑時而高昂的罵娘聲。

    門前,那盞飄搖的紅燈籠上,一個陳舊髒污的墨字——賭。

    這裏是紅薔城暗中最有名的夜間賭場,曾氏賭坊。

    “他孃的,老子又輸了,啊呸,你說你們賭坊是不是出老千了?”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朝着那搖骰子的荷官瞪圓了眼睛問道。

    下一刻,荊長寧便見那漢子一個利索而瀟灑的飛身……被扔了出去。

    荊長寧腳步一錯,剛好擦着那被扔出去的漢子,擡眼望去,那扔人的荷官她認識,名叫趙方。

    趙方約莫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身灰褂,目光送着那漢子出去,然後便落在了荊長寧身上。

    “居然來了個姑娘!”他笑吟吟說的,“這位姑娘是來找你家不成器的爺們,還是想找着大爺樂呵樂呵?”他面色一臉淫蕩。

    荊長寧向後推了幾步,目光流露出畏懼卻又強裝鎮定的樣子:“我……我是來找你們莊主曾裏曾大人的!”

    趙方望着荊長寧髒兮兮的面容,笑着說道:“竟是直接衝着曾大人來的?不過,嘖嘖,你這身段和容貌,我們大人肯定看不上啊!”

    一時間,賭坊之內多數的目光皆是匯聚過來,很少有女子來這樣的地方,衆人吹着口哨,起鬨着。

    荊長寧輕輕擡頭,像是被嚇到了一般,軟聲說道:“我…

    …我只是聽說曾大人。”她囁嚅着話語,“很擅長銷贓。”

    趙方一挑眉,說道:“小丫頭這是哪戶人家的丫鬟,偷了哪家大人的值錢物什,想要來銷贓不成?”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將手中骰子遞到身側另一小廝的手裏,朝着荊長寧便走了過去。

    荊長寧不着痕跡讓開趙方伸過來的手,身形一顫,手一抖,便從懷裏掉落出一張卷好的墨畫。

    那墨畫在地面之上一抖,便鋪散開來,其上躍然一幅意境頗甚的山水。

    趙方一愣,便聽面前那小丫頭囁嚅着說道:“我是荊郎君的貼身丫鬟。”

    說罷,似乎是被嚇到了一番,眼眸之中零落些淚珠,在染着灰的臉容上滾出兩路水痕,看起來無比慌張。

    荊郎君?

    那趙方心中一晃,連忙一個俯身便從地面之上撿起那墨畫。

    這就是這幾天被外界炒到了千金難求的水墨畫?

    一時間,他忽然露出很輕蔑的笑意:“想不到那張狂輕傲的少年郎,卻識人不明,收個丫鬟竟幹出這般偷雞摸狗之事!哈哈哈,真是有趣!”

    巧的是,那天他也是那百來人中的一個,心中對荊長寧有着諸多不滿。

    他下意識目光灼灼地望向面前少女懷裏被布裹住露着着邊角的白色紙張。

    他忽然生出一種念頭,這樣一個小丫頭,他能不能直接搶那墨畫呢?就算是搶了,她本就是偷的,定是也不敢出去大聲張揚。

    思及此處,他面容露出和藹之色,對荊長寧道:“那姑娘先隨我來,我家莊主在後院裏。”

    這裏人多,不好辦事,威脅什麼的,得到後院僻靜之處。

    他的目光淫褻地打量着荊長寧,甚至威脅之後搶下墨畫,他還可以做些其他的事,甚至毀屍滅跡也無可以,本來這小丫頭就是偷了主人家的東西,她也不敢聲張不是?

    他忽然很想知道,那荊姓郎君得知自己的墨畫被人偷了出來,會是怎樣一幅可笑的嘴臉,他還能張揚起來嗎?

    荊長寧將墨畫緊緊抱在懷裏,在那荷官轉身的一瞬間,她眸中的慌張神色隱去。

    的確,後院人少,辦什麼事都會方便些。

    穿過一段有些彎曲的長廊,那路徑向下彎曲了些,竟是進了一個地下室。

    那地下室呈四方形狀,卻很是寬闊,甚至佈置得很是富麗。

    可是四周桌椅之間,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在前面行着的趙方,腳步忽然一頓,一個轉頭,目光如狼一般望向荊長寧。

    “丫頭,雖然你挺笨,但是膽子倒是極大,真的是要錢不要命了嗎?”他揶揄說道,一邊言語,一邊腳步向前,朝着荊長寧一步步迫了過去。

    “我……我爺爺病了,我也是沒辦法,若是沒有治病的錢,我爺爺就活不了多久了。”荊長寧小聲顫抖着說道。

    趙方聽得此言,更是露出輕蔑的笑,朝着荊長寧便迫了過去。

    卻在將要靠近的那一瞬,面前那很是柔弱無害的女孩子忽然伸出手,一記重拳便落在了他的胸口。

    趙方從事荷官的職業,也是沒少打架,像之前的那漢子便是被他一腳踢了出去。

    可是這一拳落在他胸口上,明明力道遠遠比不上以往他所遭際的,卻讓他在一瞬間感覺到一種極致的痛楚。

    他下意識張嘴痛呼。

    旋即,便感觸到一顆圓溜溜的丸藥從他痛呼時張開的脣齒間滾落入肚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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