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一個修真者來說,在沒有經受精神力的傷害,以及身體其他明顯內傷的情況下,睡多少時間,都是很多的。
因爲修真者根本不需要睡眠。
他們只需要打坐吐納,將天地之間的精華吸進身體裏,再將身體內的濁氣排出來。
所以,當高長歌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刺目的陽光和身上的柔軟的,靈氣編制的毯子後,人有些呆滯。
這讓他看上去有點傻,像個真正的孩子那般。
“師姐……”
高長歌看到了段嫣,出聲喚道。
“醒了?”
段嫣好笑地看着一團孩子氣的師弟,心道,也只有迷迷糊糊的高長歌,才最可愛。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段嫣笑着問道。
高長歌坐起來,揉揉眼睛,“不要了,師姐。”
聲音帶着幾分,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奶氣。
段嫣笑得更開心了。
若非自我剋制,她甚至想要揉一揉高長歌的碎髮,再捏一捏他的臉。
可惜……
長歌不是真的大男孩。
他是一個披着嫩黃瓜外衣的成年人。
段嫣在心裏暗道一聲可惜。
拍拍的高長歌的肩膀,“既然不睡了,那就起來吧,一會兒跟着我下地。”
“下地?”
高長歌驚異地看着段嫣。
表情有些傻。
段嫣噗哧一聲笑出來,“你不會認爲,到了我家只要白喫白喝就不用幹活了吧,那怎麼可以,我爹孃年紀那麼大了,我只要在這裏,總不能讓他們下地幹活,至於你,也得幹活!”
高長歌聽言,麻利地掀開毯子。
段嫣手指一勾,那條青色的,用靈力編制的毯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高長歌心裏暗道一聲可惜。
這可是師姐用自己的靈力編制的毯子,若是能留下做個紀念該多好。
可惜他慢了一步,讓師姐將法術收了回去。
段嫣和高長歌,一前一後來到地裏。
所謂要幹活的農田,不過是後院,原本是花園的地方,後來荒廢了,讓段大海開闢出來的一塊田地。
面積並不大,就是有點繁瑣。
不過對於修真者來說,這點活兒根本就不算什麼。
段大海彎着腰,喫力地做着農活。
他的外形,看起來如當年一般健碩,可無論是段嫣還是段大海都知道,歲月不饒人。
當年那個青壯的漢子,如今已經開始老邁,他幹活已經不如年輕的時候那般麻利。
就算是服用了最好的丹藥,也沒有辦法讓他看上去和二十歲的小夥子一般,身體強壯。
他彎着腰,在地裏吭哧吭哧地幹着,不一會兒就腰痠背痛,汗流浹背。
老了。
真是不服不行。
“爹,我來吧。”
一道聲音傳來,卻是漂亮的跟天仙一般的囡囡。
還有囡囡的師弟,姓高的半大小子。
段大海的臉漲得緋紅,“不行,不行,你們怎麼能幹這個……”
“要給地澆糞水的……太髒了,你們做不來這個……”
段大海急忙搖頭。
他就是腦子再糊塗,也不可能讓客人做這個。
更何況是仙人一樣的女兒,和女兒的同門師弟。
“爹,我來就行了,我們在宗門也做這個的,山上日子比不得山下,凡是都要親力親爲,這些活兒我們都做過的。”
段嫣溫溫柔柔地說道。
其實同樣的話,當年她也說過,不過是以段師弟的口吻說的。
只是,段師弟那樣的臉。
他說他在山上經常幹活,一丁點可信度都沒有。
因爲在段大海他們看來,長成那樣的人,應該是被人衆星捧月的供着纔對。
高長歌自然知道師姐在想什麼。
於是他接過師姐的話柄,說下去,“是啊,伯父,我們在山上經常做這個的,宗門不養閒人,我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的。”
真應該讓那些平日說,高長歌眼高於頂的人過來看看,此時他們眼中,永遠用鼻孔對人的高長歌,有多麼的平易近人。
他竟然能對着一個不懂法術的弱小人士,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還用了這麼和藹可親的表情。
簡直是不可思議。
在高長歌和段嫣,連番勸阻之下,段大海終於做出了讓步。
他站在農田外,看着兩個根本不像是幹過活的孩子,接過他手中髒兮兮的舀子,在桶裏挖着糞水,麻利地澆灌着土地。
他們動作非常快,又不是讓段大海看不清楚的速度。
段大海一個最普通的莊稼漢子,自然不會知道縮地術這類法術,他只知道,自己的閨女和她的師弟,幹活麻利極了,一點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他們將他一週都幹不完的活,在一個時辰內全部解決。
之後就連段大海都不知道,家裏還能讓兩個孩子做些什麼。
於是他們又跑去幫王氏喂家裏圈養的家禽和牲畜。
不過多時,家裏所有的活,都讓段嫣和高長歌做完了。
“年輕人啊,幹活就是快。”
段大海忍不住感慨道。
“我向他們那麼大的時候,幹活也不如他們麻利呢,那麼多的活,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幹完了。”
“真是太厲害了,這兩個孩子。”
段大海忍不住感慨。
若不是不想讓無關緊要的七大姑八大姨找上門來,耽誤他們的親人團聚,段大海真想在村子裏,挨家挨戶炫耀一番。
自己有個幹活特別麻利,特別勤快的閨女。
他的囡囡,即使當了仙人,也還記得家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幫着家裏幹活,一點都不像那些仙人一般,高高在上,看他們就像是看糞坑裏的臭蟲。
囡囡的師弟也是好樣的。
那麼幹淨的一個孩子,又是客人,在他們家裏幹了那麼多活,竟然不嫌累。
都是好孩子。
段大海有一種心酸的驕傲。
高長歌覺得,幹活一點都不累。
若不是師姐用密音叮囑他,不要用那麼多法術,那些活,他一眨眼的功夫,一個人就可以全部完成。
不過是一個咒語的事情。
高長歌沒有說謊,在宗門的時候,他們有的時候也要去靈田幫忙的。
他在靈田幹了那麼多活,也從來不曾有人對他說感激。
在師姐家,不過就幹了那麼一點點活計,竟然收穫了師姐的爹孃,那麼多在誇讚,讓高長歌有種受之有愧的感覺。
於是,高長歌更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