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起心思騙人,有目的地騙人,他在龜山,一切都圍繞着逃走,他回到了家,對自己成爲他阿媽一點也不見奇怪,時而還在他阿爸面前居功,說他給阿爸找來的花流霜督促他習武,那是塞外不習武不能立足,只有強悍能戰,才能統治他阿爸將來傳給他的家業,見他都排斥出他自己的主張了,就把他抱到懷裏,輕輕問他:“告訴阿媽實話,你是不是這樣認爲的”

    劉啓擔心花流霜不高興,提前把笑容掛上。

    花流霜便又說:“前些日子,不是有強盜前來你叔叔帶領勇士們打敗了他們,纔不讓咱們牧場的牲口被他們掠奪,這是不是用處”

    “我知道可現在做的並無多大用處呀。”劉啓說。

    “怎麼沒有用處壓馬,扎馬,並馬,吐納,劍法套路,對於騎術和搏鬥都是基礎,更不要說是上層武學了。”花流霜認爲他看不起基本功,耐心地解釋說,“咱們不是每天舉石鎖,練習刀,劍,槍,弓箭這些兵器嗎吐納、扎馬都會讓你感官更敏銳,身強力壯,妙處說都說不完。是不是想和阿叔們一樣上陣殺敵將來一定可以的”

    “再厲害也不過是把一個人兩個人打倒”劉啓說。花流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聽他又說:“這有什麼用餘阿叔說,打仗不是打架,要有軍紀,進退有方,還要燒別人的糧草讓敵人沒喫的啦,還用到計謀。”

    花流霜震驚了。

    她脫口問道:“他講給你的”

    劉啓說:“是呀。他訓練人站排排,一起出刀劍時就這麼說的。我也在聽呀。”

    聽這話,倒不是餘山漢詳細講解的,而是訓練武卒,他掛一耳朵理解的。花流霜忍住自己情緒的波動,問:“恩,還有呢”

    “我三叔告訴我,要學學萬人敵”劉啓說。

    花流霜渾身一振,記得說出這般豪言的那位英雄。

    雖覺得是劉啓從他三叔那裏轉賣來,老三應該也是個不一般的人,但劉啓老三見他習武,跑來給他講怎麼不來給自己講她親了劉啓一下,扭頭給劉阿孝說:“你以後也要讀書。聽到沒有,你們三叔講的,劉啓,他是怎麼講給你的,你給弟弟妹妹們講一下”

    劉飛孝是怕讀書的,差點摔了一個跟頭。

    劉啓這就說:“他一口氣喝了三碗酒,大叫一聲,大丈夫當個萬人敵,馳馬魚捉兵,人都帶空了,把我圈在這裏管牧場,窩憋死了。”

    劉阿雪粉紅的嘴脣皺成圓圈,吐泡泡一樣問:“阿哥。阿哥。馳馬魚捉兵是什麼意思呀。是不是騎上馬和魚捉小兵呀。”

    花流霜暈了,她敢肯定這不是老三說給劉啓聽的,又是他掛了一耳朵,至於“大丈夫當個萬人敵,騎馬魚捉兵”,原話非是“大丈夫當萬人敵,馳馬御兵”,她就奇了怪了,這孩子句子都能聽錯,怎麼能知道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天,她提前帶着三個孩子回去,一等喫過飯,就讓人把劉英叫來,不爲別的,就是說說話,真正熟悉下這位老幺,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英卻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懷有戒心,怕她對劉啓不好,怕她有圖而來,還真不怎麼承認她那阿嫂的事實。花流霜問點牧場的情況,他還不怎麼說,等提了些看法,他立刻受到了觸動,在對方的注視下沉思。

    花流霜是隻問他一句:“咱們牧場編戶齊民了沒有”他的思路就一下給打開了,泉涌一樣,封都封不住。

    一直以來,牧場用的人多是依附和僱傭關係,但主要是僱傭關係,發糧食,發錢,分散養殖等等,怕惹上黨那貴族的爲難,沒敢編戶齊民,何況事業起初,爲節省開支,也沒法負擔一家子、一家子的生活。

    但現在,圈養的馬匹成千上萬,不但成爲聚落,收攏許多流浪牧人,常僱的騎手幾百,擁有的奴身數百,雖然沒當人家是奴隸,但有一些人本身就是購買一樣的手段得來的。

    現在,牧場已經成爲一股非同尋常的力量。

    若再不編戶齊民,就只是建立在商業貿易上的一盤散沙,受不得大部族的垂涎和掠奪,趁現在又和章氏牽了手,尋常勢力也不怕,就是納蘭部也要多加掂量,正是編戶齊民躋身部族的好時候。

    他請教了幾句。

    花流霜已經通過他的話,感受到了他勃勃的野心和非同尋常的見識,更爲重要的是霹靂般的手段。要知道,她對牧場情況不熟,編戶齊民只是隨口一提,劉英呢,卻一邊請教,一邊已經派人去尋師爺、文書,手下,讓他們過來旁聽,人過來了,就一邊定下計較家口的打算,一邊寫信給大哥,徵詢主張和辦法。他一下重視起自己的這個阿嫂,尋常女子哪有這等見識

    給劉海的封信送走,他着手佈置,主動敞開牧場事務,讓花流霜參與。

    劉海很快有了迴音,對之也多加鼓勵,並有現成的辦法,要求他們以活冊給百姓建籍,選拔男子少年進行軍事訓練,組建民官推斷事務,以東家個人結合的方式蓄養牲畜最重要的是派人到納蘭部活動。

    等到了冬季,在北方打了兩次小規模的戰爭,劉海帶點兒北面的戰利品回來,這裏已經面目一新。

    他把牧場走了一遍,連連稱讚,誇完自己的阿弟,誇妻子,半真半假地說:“章家失策呀多大的人才被我娶走了”

    他還是修正了一些東西,與牧場的劉英等人商量:“以前我們是牧商,而後卻成了部族,牧場是商是要盈利,利不可或缺,而今你們把牧場改成部族,那麼就要負擔起部衆的生死,光讓人家養騸去的牲口有點刻薄,你看是不是允許下崽,交一部分,留養一部分傳授牧養之方,開放獸醫。草原氣候也太壞,你別看算得好,其實牧民依然還是苦再說,自己不產崽了,每年那麼多牛羊崽兒到哪買

    “現在,能夠佔據草場纔是關鍵。以後牛羊繁衍,戰爭也越來越多的,讓牧場日趨分散到民衆手裏,交給他們來管,一但有事,他們就會保衛自己保衛部族和牧場,纔是最好不過的。”

    他左手一個拳頭,右手一個拳頭,出示給衆人看:“一個是利,一個是權,都是家業。要利,你就沒權,要權,你們就要放棄利益即不肯出利,又想要衆人俯首聽命,那樣的好事是沒有的。”

    他

    說的太形象了。

    核心圈子都一一接受。

    把牧場的事情修正一番,閒了,與花流霜坐在一起,他講到一件事:“鎮上的學堂辦了。老爺子督促我把劉啓送去上學”

    “人質”花流霜立刻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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