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衝劉阿雪點點頭,見他不是聽不進自己的話,又問:“你爭瓦里格,覺得你可以像章沙獾一樣,管得住比你大好幾歲的阿哥,阿姐們?”

    “阿爸?”劉啓做了個不可與人共語的姿態,湊上嘴巴耳語說,“好多人都想靠我威風,阿孝就是的。他和我打架,就是說不過我,急的!”他看着阿爸,笑道:“不過,要我做瓦里格,真做得了!”

    劉海問:“真的?”

    劉啓點點頭,又低聲說:“真的。知道嗎?打架不許用兵器,就是我讓章沙獾訂的規矩!我們都是少年******,只要不用兵器,不動手打比自己小的,打打架還有益呢。”見他一直耳語,劉阿孝拉着花落開湊頭,想聽聽,可一靠近,頭就被手推走。

    劉海也只好和他神神叨叨地磕話:“可他們要是不聽你的呢?”

    劉啓嘿嘿地笑,轉了臉衝劉阿孝喊:“你今天說了謊話,不是******!”

    劉阿孝勃地爬到跟前,大聲說:“沒有。我先摟了你,可確實是你先打的我!”

    劉啓朝劉海看看,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小聲說:“捧殺。”

    劉海沒想到他能有意識地玩這一手,大爲意外,卻也放了心,便不再管他的事,笑着說:“我出錢,讓你表哥溜出去,給咱們買點喫的,怎麼樣?”

    花落開突然覺得還是劉啓好相處,請求說:“姑父,讓我和劉啓一起去吧!”

    劉海點點頭,見劉啓和劉阿孝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只好交代:“也沒我的飯!”劉啓想起自己買回家的一袋熟食,摸到門口拔開看,見四下無人,一擺手,貓了腰出去。不大一會,他摸回食物,笑吟吟地說:“就怕阿媽不讓喫飯,備了好幾頓的呢!嚐嚐。”

    一陣亂伸手,還多了個小一號的,劉啓從指頭看到眼睛,才知道喝醉酒的劉阿田趴在自己屋子睡覺,醒了湊來摸喫的,立刻就請她去一邊,說:“讓你喫,你也會多嘴,不讓你喫,你還會多嘴。幹嘛要你喫?”

    劉海拍了劉啓一巴掌,把站也站不穩的劉阿田摟到懷裏,笑着說:“怕什麼。劉阿田喝醉了酒,也沒有飯喫!你這都不知道,要想人不多嘴,就要拉別人一起幹?納上個投名狀。”

    劉啓眼睛眨呀眨的,若有所悟,看着劉阿田點了點頭。劉阿孝嘛,嘴角也多出一絲笑意,撇撇阿哥,計上心頭。

    段晚容叫走飛雪和花落開,剩下的大小都是沒飯喫的。

    劉阿孝和劉阿田不願回去睡覺,兩人一會從東翻到西,一會插科打諢,頂着阿哥和大伯嗚嗚叫。被欺負怕了,劉啓躺下哄他們睡覺,不想,他卻把自己哄得實在,不大一會就打起又細又長的香甜呼嚕。

    劉海止住去扭他鼻子的劉阿孝,又把已睡倒的劉阿田抱到他身側放好,這才輕輕掖好被褥,帶着劉阿孝出門。

    天昏地白,大雪在眼前撲撲簌簌,靜謐得只剩下細碎的腳步聲聲。

    他裹緊袍子回頭看看,再次確定房門裏關了淘氣兒子後,心中一片祥和。

    劉阿孝又想起阿哥要搬出去放牧的事兒,仰着頭看他,擔心地問:“阿哥是真要去放牧!阿伯,怎麼辦呀?”他咬咬牙,決定往死裏整阿哥,便惡狠狠地說:“要不,關着他,關上兩個月!”

    劉海反問:“可不還是要放?”

    劉阿孝想了一下,又說:“嚇嚇他,敢!就打斷他的狗腿。”

    劉海心想:真得當個事兒,他怎麼就不想上學了呢?這便笑道:“嚇得住嗎?要是真打斷了他的狗腿,接不好了怎麼辦?我倒覺得可以給他幾隻羊,讓他到河泊放羊,放到不想放爲止,你覺得呢?”

    劉阿孝沒了主意,只好要求說:“不能離鎮太遠,不然他又會跑得沒影!”說完,他就冒着雪往自己的屋子跑,邊跑邊回頭喊:“我天天去搶羊,看他能握多久的鞭杆子?”

    ※※※

    第二天一大早,花流霜讓人燒了碗參羹,端着去了劉啓那。

    她推開門,看到臉兒花花的飛田正跪在氈上梳頭,只好把參羹遞去,問她:“你阿哥呢?”劉阿田吹了口氣,長瓊飲水般吸了大半,這才扇着嘴巴,指着炕頭,含含糊糊地說:“小豬一頭!”

    花流霜趴到炕上看了看劉啓,拎了劉阿田出門去喫飯的屋子,放到劉阿孝的對面。劉阿孝還是一心要告阿哥的狀,見了她就說:“阿哥不想上學了,阿伯也拿他沒法,你管管吧?”

    花流霜已從劉海那兒知道,一邊爲劉阿田割肉,一邊回答他:“讓他在家裏休養幾天,不聞不問,說不準就過去了。誰也不許再提。都聽到了沒有?”

    段晚容呻地一撇,說:“就他沒出息。我阿伯怎麼說?肯定願意讓他去。他教小孩就教不好,昨天我還聽他教劉啓、阿孝讓阿田一起偷喫,說是納投名狀。看他這阿爸,教給小孩的都是啥。”

    花流霜無奈地說:“是呀。你阿伯呀,教孩子不行,儘教壞。不過,他是一家之長,咱們能怎麼辦?他給我說,不知勞苦不成大器,讀書不能讀得四肢不勤。孩子有這樣渾樸的想法,是好事,就讓他帶着他的先生,去河泊放兩年的羊,放到不想放了再回來,說不定到時候反倒知道讀書了!”

    劉阿孝哼哼兩下,說:“不管!我有空就去搶羊,看他能怎麼着我!”

    花流霜怕現在不制止,將來又是事,便問他:“被你搶怕了,他移營怎麼辦?”見劉阿孝無言以答,她便督促孩子們喫飯,到打發走孩子們後,才坐在那兒犯愁:是呀,放羊能有什麼出息,這父子倆都是怎麼想的?既然,他是因爲做不成瓦里格賭氣,就給沙獾說說,讓他坐成那孩子頭。

    約好來要消息的鐵雪萼——章妙妙的阿媽早早來到,見她眉頭上有疙瘩,就拉了她的手,問:“這是怎麼的了?莫不是他嫌棄我家藍採?雖然藍採年齡大了,跟得了黃病似的,可這怪誰?那不是被他害的?!”

    花流霜見她越說越激動,止住她說:“不是的。這不是孩子回來了,又鬧得讓人心煩,竟因爲沒被夥伴們推選爲瓦里格,要鬧着去放羊!他阿爸是慣孩子,什麼都依,我能不愁嗎?!”

    鐵雪萼稍稍開顏,口氣卻愈加硬迫,怒道:“去放羊?!不行。你給我說說,什麼個瓦里格?怎麼就不成?”

    花流霜細細一說,鐵雪萼立刻就讓她放開心,笑道:“這是賭氣!孩子氣!依了他更惱,一個小小的孩子頭,包在我身上!倒是他阿爸的信~~,你不知道,這一門的娘們都摻合進來了,就等我這苦馬騾兒揣着喜鵲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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