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霜連忙低聲細氣地解釋:“藍採是個好女人,這他阿爸心裏明白。可這男人,他就愛報着死理,覺得自己四十多了,娶藍採,怕委屈了藍採……”

    鐵雪萼笑道:“別聽他的。他心裏不想?藍採也不醜呢。男人都是這樣,猴的心鐵的嘴,就說章維,那也是哄我騙我,說我是他的結髮妻子,可一有什麼好的,還是拿去哄那些個年輕貌美的……我也不惦念這個,自己就不是那享福的人,就想讓他對咱女兒好一點。”話兒扯了遠了,論叨幾句,她便又說:“我看他這麼多年都沒敢要小,是怕你,怕你試探他。”

    花流霜笑笑,又低聲遞話:“你回去和藍採說說。要是她肯,就和我泡着……”

    鐵雪萼連連點頭,嘴角邊掛了絲絲的笑聲。她說:“男人不像女人,心容易被打動。你就看着辦……要是這事兒成了,咱兩家就是鐵打的帳篷,漏不進半點雨雪,聽章妙妙講,中原朝廷要收買劉嶺……”

    花流霜也聽段晚容說了,笑道:“你別聽風就是雨!即時沒有姻親,他和章維阿哥那也親兄弟一樣,怎麼可能懷有二心?”

    鐵雪萼點點頭,乾脆掏了心窩子,說:“不是正說把大女許配個你們家劉啓麼。我家可就兩個女兒,給女兒,那是什麼都給了……他阿爸還想要你們答應把劉啓帶在身邊,早早教他人主之事。”

    花流霜倒嚇了一大跳。

    這雖是心知肚明的事兒,可放言講開,那也不得了,她這就一口回絕:“那孩子是個渾渾噩噩的糊塗蛋,到處攪風播雨,不是那料兒。他還在屋裏睡着,我喚出來讓你見個面。”

    鐵雪萼求之不得,等着把劉啓收到心裏,回頭倒給家裏人。

    花流霜這就去喊,推了門才知道屋子已空,劉啓不翼而飛。

    她騎虎難下,退出來便問人,纔在看門的老奴隸那兒知道,劉啓牽了那條“紅眼狗”,剛剛從眼前溜過。

    鐵雪萼已等得不耐,見她怏怏而歸,問:“怎麼?不願見我?”

    花流霜只好無奈地說:“溜了。飯也沒喫就去溜狗,半路不一定去找誰玩。我是快管不了他。他阿爸的話能用,卻不肯多管。這從漠北死裏逃生,也沒見着他這做父親的吼!都是他阿爸把他教壞了。”

    鐵雪萼失望地起身,帶着自己的女奴離開,嘴裏說着“他阿爸教出的孩子一定差不了”,但心裏還是犯嘀咕:“這孩子咋這麼不安分,不見着,這心裏沒有底。”走到半路,那女郎才又興奮又害怕地告訴她:“我剛纔見着一條斷了尾巴的白毛狗,有人腿那麼高。它一躥一吼,音跟老虎一樣……”說着,她又看到了那條狗,遠遠一指,大嚷:“快看,在那!”

    鐵雪萼看晚了,只掃到空空的巷子口,這便笑呵呵地給那女郎說::“有什麼大叫小怪的。跟着我,你什麼見不到?!不就是隻狗嗎?改天我也找條腿高的,讓你拽着威風!”

    ※※※

    劉啓牽着“雪地虎”出門,那是想找幾條不怕“雪地虎”,或者“雪地虎”不反感的狗。他的美夢兒還在樂滋滋地延伸着,一五一十地算自己該有多少牲畜,要養多少條狗,只逢人問狗事。到中午時,這才牽回一條沒和“雪地虎”對咬的狗。

    章沙獾已在等他,正在花流霜面前矢口否認飛鳥是賭氣的說法,激動地說:“……他要是賭氣,就更不能擔當瓦里格。不是我不選他。他好的時候好好的,渾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幹到什麼時候。阿姑,你知道嗎?學堂已經亂了,章血連啓蒙班的小孩都要,許諾他們,跟着劉啓會有出息,一上午竟拉了一半人,正煽風點火,到處鬧事。要是這個當法,不是我在害他嗎?!”

    花流霜見他的話在理,已在沉吟,聽劉啓回來了,就說:“趁你還在,就讓他當兩天,免得他去河坡放羊,一輩子和畜牲說話!”

    章沙獾頑固地搖頭,說:“阿姑~?不知道段晚容給你講過沒有。有一次,他想喫蜂蜜了,就要教人割蜂蜜,結果把人家養的兔子和小豬抓住,用幾根長杆挑着引蜂,讓蜂羣蜇得死死的……

    “可他還嫌不夠,把屍體燒熟帶到學堂,問誰喫。大夥也不知道肉裏有毒刺,一拿就被蜇。男孩子聽他們的,蜇了也裝着沒事,跟着他們幾個讓別人也去捏,害了很多人。幾個女孩子被蜇到,哭着追他,最後把王本、王合兄弟倆按倒,狠狠地打了一頓。王本本來又奸又滑,可不知道喫錯什麼藥,竟鼻青臉腫地告訴他們,這事和劉啓無關!”

    想必是段晚容也不知道劉啓有份,沒有告狀,聽章沙獾一講,花流霜確信劉啓會幹出這事,也只有他能幹得出來,心裏後怕地想:一個瓦里格,看似沒什麼。可他真要得了這方便,還真敢把天戳個窟窿。我誤會章沙獾了,竟忘了自己兒子是什麼人!可她還是怕劉啓去放羊,便再次笑着商量:“趁你在也不行?什麼權力也不給他,哄他兩天!”

    章沙獾斷然拒絕:“不行!就是他去放羊,我也不能答應。說不定,這又是他的詭計。”

    章沙獾心中並不太平,可見到劉啓卻以鄙夷姿態挖苦。劉啓摸不到頭腦,只好笑容滿面地對號,似是而非地拉扯荒唐話。

    兩人牛脣不對馬嘴,卻又脣槍舌劍、各有所指,從花流霜面前嚷到酒肉邊也不罷休。他們撥捻的是非大多是借狗、馬、羊、牛、果子和糞球,劉阿雪、段晚容等聽衆聽到要緊處,不得不噴飯助興。

    劉阿田跟着章妙妙去警告幾個欺負自己姐們的小男孩,到家時大小已喫過午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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