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是宇文泰 >四三四、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高歡見宇文泰並不屈於自己的威勢,他這時才明白元棟奇爲什麼看上他。這個青年也有和自己一樣的英雄之氣。這種氣概,旁邊侍立如雕塑的婁昭、斛律金都沒有。良久,高歡嘆道:“你這廝瞻視非常,不怕我殺了你麼”他這句話中,已經有殺機,婁昭、斛律金甚至都悚然一震,話音未落,兩人都噌的一聲拔刀半出鞘。踏上一步,高歡手中有一杯,他們似乎就在等待高歡手中的茶杯墜地。空氣似乎瞬間凝固。宇文泰淡淡然,看了看婁昭,認得他的身形。當日伏擊自己與元棟奇,這廝便埋伏於陋巷的屋脊上。當下笑道:“此非當日屋脊之謀刺者乎收起刀來吧,丞相不會殺我。”他頓了頓,又道:“丞相起碼不會在自己的書房殺我,元棟奇可是陪我而來,就在書房之外不遠..........”高歡這時的手幾乎就要摔杯爲號,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殺人最高明的手段,當然不是讓敵人死後,矛頭直接指向自己........想到此處,他笑了笑,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會讓你死在此地。”宇文泰笑道:“丞相若有大度,他日於疆場之上,大家各展胸中所學兵書戰策,一決勝負,不亦快哉若他日校獵,旗鼓相當,宇文泰未必便在丞相之下。”“但如效劉邦鴻門宴,我此時並無劉邦聲名,寂寂無聞,丞相殺之,爲天下笑亦失信於天子,失信於賀拔公。”旁邊斛律金、婁昭等人見宇文泰不屈不撓,依舊侃侃而言,不由爆裂大喝:“大膽。”高歡擺了擺手,道:“無妨,無妨。”他拿起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封書信,這封書信的正本他已經通過函使發出,他手上的是他的私草,道:“這封書,我給賀拔公的,公據關中,我治洛陽,歃血爲盟,約爲兄弟,共扶大魏。”宇文泰伸手接過。高歡這時也不由得有些佩服,道:“旁人進了相府,驚慌失措,舉動失度,你倒是閒庭信步。”宇文泰:“丞相謬讚了。”高歡想了想,又道:“要雄霸天下,是要講實力的,宇文泰,有壯志很好,但是最終嘛,人還是要靠實力講話。這個年頭,兵強馬壯者纔是實力。”宇文泰笑了笑,搖了搖頭,道:“非也,人心與智慧加上兵強馬壯纔是實力。”............郊外長亭。宇文泰折了一把垂楊柳,編織成一個柳冠,元棟奇在亭子裏坐着。白雲在天空漂浮,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馬在閒適的喫草。宇文泰拿着柳冠面帶微笑向着元棟奇走來。元棟奇有些悵惘,悶悶不樂。按照本來的計劃,她本應該隨同宇文泰一起離開,一起入關,一起去夏州,去與長孫無垢、姚夫人相好,從此寸步不離。但如今哥哥元修稱帝,與高歡似頗有糾葛,彼此之間似嫌隙已成,她與元修,雖然兄妹之情未篤,但終究是兄妹,在這個時候離開元修,怎麼都不對。況且,妹妹元季豔又嫁入了丞相府中。種種氣氛,都很詭異,局面又重新陷入她從前不能入關中的境地。無論是爲家爲國,她仍須在洛陽留守,而宇文泰卻不得不離開,高歡和婁昭君都已起殺心。爲了宇文泰的安全,她也督促宇文泰儘快離開,她不知道,元修得罪高歡之後,高歡會不會暴走,會不會幹一些出格的事情。畢竟,朝堂之上,高歡與賀拔的矛盾已經公開化,賀拔勝此刻已經離開了洛陽,這時的宇文泰在京城是真的孤立無援了,她只能勸宇文泰儘速離開。宇文泰見她神色悶悶不樂,心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他知道她日後終歸會到關中,當下勸道:“小東西,咱們好事多磨,將來一定會在一起。”元棟奇點了點頭,對與宇文泰在一起她絕不灰心。但是關鍵還是高歡與元修,她有些苦惱,道:“我不知道怎麼調和他們的矛盾,黑獺,你一向來辦法就多,你幫我想想,該怎麼辦吧”宇文泰長嘆一聲,道:“帝王與權臣,矛盾不可調和。都在京城,容易鬧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開。”之前,其實爾朱榮已經這麼做了,身在晉陽遙控朝政。元棟奇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勸高歡離開洛陽”宇文泰點了點頭,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只不過如果高歡離開洛陽,遙控朝政,人在外地,卻掌控朝廷,陛下就算想殺他也沒轍,高歡不在洛陽,對洛陽穩控未必那麼容易,雙方都有空間。”元棟奇想了想,似乎也確實只有這個辦法。這一段時間,她經歷了太多。孝莊帝與爾朱榮那種針鋒相對,那種你死我活的鬥爭的硝煙還未散去。她很害怕,下一場硝煙便是高歡與元修。甚至她考慮的還很多,高歡會不會討伐關中會不會最終與賀拔嶽、宇文泰兵戎相見這些從前很遙遠,她腦海中幾乎從未想過之事,如今都已如在眼前。她想了良久,道:“你說我哥與高歡會不會像孝莊帝與爾朱榮高歡會不會到最後也和爾朱榮一樣壞你跟高歡,最後會不會打起來”宇文泰抱着她,知道她最近揹負了太多,他不想使得她擔心,便道:“不會,你放心吧,短時間內,高歡還得僞裝禮賢下士,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元棟奇不說話了,神色黯然。其實有些事情,她幾乎不用問,她也是讀過不少史冊之人,她知道局面會向何處發展,她厭惡這種兵連禍結,烽火連天.......但她無可奈何。宇文泰走到元棟奇身旁,將柳冠給元棟奇戴上,元棟奇的臉上依舊沒什麼反應,宇文泰從隨身行囊中取出一枚龜文紐銅鏡,遞給元棟奇。元棟奇懨懨的接過銅鏡,無精打采。略看了一眼,便把銅鏡壓在石桌上。宇文泰道:“我背一首詩給你聽好不”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換了往常,元棟奇一定會開心起來,一定會問這首詩是不是他寫的,一定會捏着他的鼻子把他一陣猛誇,但今天她似乎真的沒有情緒。宇文泰見她還是不樂,道:“我們打個賭好不好”元棟奇道:“賭什麼”宇文泰:“我賭路上還會有人追殺我。”元棟奇聽到這裏,又緊張起來,道:“那怎麼辦”宇文泰哈哈一笑:“我有反殺之策,高歡這回,恐怕要高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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