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們失去的那片海 >第54章 靈風谷
    從小島南方一路向北,快接近黃昏時我們終於騎到了靈風谷山下。

    白色崖壁平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猶如將整座山像切蛋糕一樣豎切而下。明顯是因爲地質運動,另一半山崖沉到了海底並把這一邊山託高造成了這種地勢,叫「斷頭崖」一點也不爲過。

    打開地圖,整個東海岸也基本上是一片平。

    高高的崖壁上豎立着一座燈塔,那是最好認的標識。路旁開闢出一條山道,穿過蜿蜒的林蔭小道,爬上高坡,強勁的風瞬間壓來,眼前豁然開朗。

    山頂上是廣闊的草原,不算平坦。小山丘連綿不斷,後面是山峯和森林,整體構造和銀月谷很像。燈塔建在懸崖邊上,大約十來米高,雖不算小但和虎鯨港的大燈塔也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懸崖下方的公路應該通進了隧道里,燈塔邊上還有幾座不大不小的風車呼呼地轉着,看樣子是發電用的。一圈木頭護欄把風車和燈塔圍了起來,裝飾意義更大一些。

    安妮媽媽的別墅在懸崖裏距離燈塔大約一千多米遠的小山包上。和銀月谷裏的莊園不同,那只是一棟孤零零的房子立在原野上。

    我重新跨上自行車。車輪滾着青草,途經一小段斜坡加速衝下去。她在後座高呼,指着房子說那就是那兒。三層樓的獨棟房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沒有圍牆沒有院子,但也可以說整片原野都是院子。建在這種地方真的不會被風吹跑嗎?

    我騎到房子前。房屋外牆的木板破舊不堪,被風吹雨打曬的褪色。釘在牆上鐵釘也早已沾滿紅鏽,繁茂的藤蔓與乾枯的藤蔓交織在牆上。房子的門窗都緊閉着,門口的花盆只剩個盆。

    她跳下車驗證了密碼推開門。房間內瀰漫着渾濁的空氣。嗆的她咳了兩下立刻跳出來。

    “簡單介紹一下,小時候我就是住在這裏。這裏算是我的老家~”

    “在這麼偏遠的地方生活嗎?”

    “大家要去山下討生活,一方面又擔心我的安全。就去後面的樹林裏就地取材建了這棟房子,留幾個人在這裏照顧年幼的我。雖然沒住多久我也去虎鯨港生活了就是,只有偶爾度假纔回這邊玩。”

    “這裏的環境和那邊很像。”

    “銀月谷嗎?是很像呢。我喜歡住在山上嘛~這裏的懸崖可是那邊比不了的,可以直接看到大海呢。你看你看!”她說着興奮地指向山另一邊的大海。“現在習慣了倒還好,小時候可喜歡海了,醒來時看到大海興奮的不得了。”

    “天天看也看不膩嗎?真是個奇怪的人。我在綠洲裏生活十多年,天天看那風景都看吐了。”

    她掩嘴一笑:“呼呼~是不是像小鳥那樣呢?對剛出殼時見到的東西總是保持喜愛。”

    “從休眠倉裏?”

    “是呀。話說第二次從休眠倉醒來時也是在這裏。大家都圍在牀邊,香草阿姨很激動地抱住我。關於以前的事老實說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剛醒來時整個人都是混亂的,話也卡在嘴邊說不出,組織語言都困難。最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回來了。’看一旁的酒桶大叔和阿姨們感動地落淚,我居然喊了他們一聲爸媽。真是鬧笑話~”

    “哈哈,換我的話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呀。”

    她繼續說:“然後香草阿姨推着安妮到我面前,說她是我女兒,我還以爲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是我妹妹來着的。看着安妮的臉,一點點零碎的記憶纔開始從腦海底浮現上來。接着我開始崩潰。我拿來鏡子照着,想起自己是誰,想起昨天還抱在懷裏的安妮……”

    我點點頭,聽她繼續回憶。

    “哎……這些聽着似乎很遙遠,其實就是去年冬天時發生的事。再往前追敘,就是十多年前的回憶了。我整個人就像拔了牙的牙洞一樣,空蕩蕩的。”

    “變化很大吧。這半年。”

    她沉吟片刻,回過頭無奈地苦笑:“一直在變化。找不到曾經的自己倒也沒什麼好比對了。”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鼓着腮幫子跑進屋內。

    繞着房子轉了一圈,樓上樓下的每個窗戶都被打開通風,也沒看到她說的飛船。

    她說把先房子晾在這邊通風,然後帶着我去了山崖邊的燈塔,白色的燈塔用石磚砌成,外面的鐵門緊閉着。驗證了密碼,鐵門緩緩打開,飛船就停在燈塔裏面。

    我注意到燈塔的牆格外的厚,安妮媽媽說燈塔建造裏外建了兩層牆,這種構造是她們星球上的技藝,爲了穩固和保溫。

    安妮媽媽領着我進了燈塔內。內部的階梯貼在牆面上螺旋延伸上樓,塔的最底層停靠着飛船,二層是會客廳,擺着沙發和椅子電視,三層是廚房,四層是書房,五層是臥室,五層上面還有個狹小的頂樓,是放航標燈和警報鐘的。此外還有個地下室,是酒窖和倉庫。透過瞭望窗看下去,燈塔後面有一個水塔和兩個小屋。一個是衛浴,一個是倉庫。

    安妮媽媽說燈塔裏住着一位守望者,也是亡國公主的舊部,一百多年前跟着飛船來到這顆星球,醒來後就一直守護着她。我們在四層樓梯口見到了那名守望者。一個和杜朗船長年紀相仿的高個子中年男人,衣着破舊鬍子邋遢、戴着眼鏡、不怎麼說話。

    我們上到四層,他坐回窗邊的椅子上。房間裏牆上裝滿書架,書架上全是書,桌子上和地上也堆滿了書,很像公爵的辦公室。

    對於我的到來他似乎有些警惕,看了看安妮媽媽又看了看我。安妮媽媽用老一套說辭向她簡單介紹了我,他便來同我握手,簡單問了聲好。

    比起山下的鬧市,這位守望者更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獨居,老船長讓他負責守衛安妮媽媽的家和這座燈塔。即使最後所有人都搬走了,他也依然繼續守護在這裏,除了下山買書和食材外,平日裏都住在燈塔裏。生活費全由老船長支給,他一個人開銷也不大。

    天色逐漸暗下來。

    安妮媽媽去燈塔三層的廚房,用冰箱裏的食材簡單做了晚餐,我們一起喫完,她命守望者大叔明天起採購三人份的食材,今晚先去房子裏協助她進行大掃除。

    有幹活自然逃不掉我,我們花了一整個晚上把房子從上到下清潔了一遍,工夫大多花在清理積灰和擦桌椅櫃架地板上。

    清理完已是深夜。莎菲雅上有奇怪風俗,剛做過大掃除的房子頭三天是不能住人的。安妮媽媽洗完澡穿上睡衣,抱着被子和枕頭要去遠處的「哨所」上睡,還把房門鎖了也堅決不讓我在屋裏睡。我跟着她一路走到平原深處,大概離屋子一千多米遠的地方。那裏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棵燈塔那麼高的枯樹筆直又孤零零地立在空蕩蕩的原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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