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莊戶嬌女 >第9章 羞辱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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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風炎炎,蟬鳴漸深,陽光照耀在翠綠的樹葉間,投下片片耀眼的光斑。

    阿愷看着眼前步伐一時快一時慢的主子,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他本是雲舟先生府上的家僕,三年前公子來京城投奔雲舟先生,先生將他指派給公子做隨從,這一跟便是三年。

    他是雲府的家生子,自幼也是飽讀詩書,眼界並不低,但跟在公子身邊以後,對公子的才學爲人是真心佩服,敬重的。公子可以說是他的表率也不爲過。

    在阿愷眼裏,公子就是光風霽月,驚才絕豔翩翩佳公子,沉靜穩重,胸有謀略,是有大才之人。且不染俗世,不流於俗,不近女色,自成一派風流雅緻,便是神仙也不過如此。

    可方纔,方纔那謫仙公子的形象卻破滅了!

    阿愷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周雁白時,眼裏又帶着些古怪。

    他方纔是不是看錯了?

    公子竟然戲弄一個小姑娘?

    說戲弄還算委婉了,那簡直就是調戲啊!

    最後,最後竟然還說了那般孟浪之詞,什麼心悅不心悅的,公子是不是中邪了?!

    周雁白臉上卻像打翻了顏料盤一般精彩,行兩步,想到那小姑娘點頭認真地說有離不開的人,便怒意沖沖,連腳步都不由得加快了;

    一會兒又想到自己最後說的“心悅於我”,想到小姑娘認真看着他的樣子,步伐又變慢了。

    他嘴角又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耳畔臉頰俱是緋紅,一雙向來古井無波的眼裏也如浸了汩汩春水般,又叫眉心那一抹硃砂紅一襯,更顯豔麗婉轉,便是最美最媚的女子都不及他如今三分。

    所幸無人瞧見周雁白如今這般模樣,不然只怕叫人驚掉下巴。

    阿愷現下便離驚掉下巴也不遠了。

    劉家小院離主家的院子並不遠,周雁白卻沒有急着回屋裏,而是擇一繞遠小路去了荷塘。

    一個人出神了好一會兒,周雁白擡起白皙如玉,指節分明的手,用手背觸了觸臉頰,感到溫度稍降下來些,呼出一口濁氣,又回到了從前那波瀾不驚的端莊模樣。

    此時二人正站在荷塘邊,晴光大好,萬里無雲,荷塘裏肆意舒展的碧綠荷葉和嬌嫩美麗的粉色荷花相互輝映,池水清清,倒映出周雁白挺拔如竹的身形……

    還有,後頭拿鬼鬼祟祟眼神看他的阿愷。

    周雁白餘光瞥見阿愷那古怪的眼神,身形一僵,閉了閉眼,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羞憤。

    半晌,終是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莫要覺得奇怪。”

    阿愷:???我怎麼才能不覺得奇怪!?

    “我不是在調……咳,戲弄她。”

    阿愷:你就是在調戲她啊!

    “只是想起了當年家破人亡的慘象,想到姜達還有女兒在我的莊子上享福,便有些不悅。”

    說到這兒,周雁白似是肯定一般,還點了點頭,接下來的話便變得十分流暢:“但她養父母於我有恩,使了法子將人挪到我府裏頭去,才能好好搓磨她。”

    阿愷:你看我信不信你。

    周雁白見阿愷臉上不以爲意的表情,且眼中還帶着對他的幾分戲謔,呼吸一窒,竟是生出些羞赧來。

    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他爲什麼要同阿愷解釋??

    怕不是降了智。

    如此越描越黑,還不知阿愷腦中如何臆想。

    阿愷腦中如何臆想,與周雁白其實關係不大,且他已然是摸到了周雁白的真實想法。

    他靈活的腦瓜子轉了幾轉,想到自家公子年方二十,身邊從來沒出現過年紀相仿的佳人,如今過了少年慕艾的時候,一來這莊子上竟看上了莊頭家的女兒,可謂是鐵樹開花了。

    等回周府他就修書一封,給雲舟先生,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阿愷如何想,這並不重要,可暫且按下不提。

    另一邊桃知想的卻是周雁白方纔說出來的這些想法。

    她畢竟不如阿愷陪在周雁白身邊三年,深知周雁白脾性。在她眼裏,只曉得周雁白少年時對她敵意頗大,陰沉冷漠,想來是從小就知道她是姜達的女兒。

    若換成桃知,見到仇人的孩子,恐怕還不如周雁白當年那般冷靜自恃。

    桃知覺得她能理解他對她的厭惡。

    還有就是方纔那樣,擺明了要戲弄羞辱她的模樣。

    想來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周雁白是鐵了心要搓磨她的。

    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且一莊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死契都捏在周雁白手裏,桃知可以不管別人,但是劉父張氏和她哥哥劉錫山,她是真的不能不顧忌。

    桃知是個聰明的姑娘,幾息之間便理清了事情的輕重。

    去周府做事,謹小慎微些,還能有命活,最不濟周雁白往死裏搓磨她,受難的不過是她一人,劉父張氏於他有恩,將來不會受到爲難。

    若是不去,那全莊子都得因她遭罪。

    且說什麼“心悅於他”這種孟浪之詞,桃知現下想起來還有些面紅耳赤。

    是羞的,也是氣的。

    周雁白已向她爹孃示好,如今提出想帶她去府上做事,顯然極不妥當。一來她尚未婚配,雲英未嫁,會名聲有損,二來她並無身契,不是家奴,於理不合。

    劉父張氏溺愛她,定然不會同意。

    若是她自己提出要跟周雁白回他府上,劉父張氏哪怕再不解,也會依着她。且還有個“心悅於他”的說法,少年慕艾,哪怕是不要臉面了些,好歹也算個理由。

    想到這裏,桃知不由咬了咬珍珠似的貝齒,暗惱周雁白此人真不愧有逸羣之才,如此這般一石二鳥之計,既能讓她不遭爹孃懷疑,還能狠狠羞辱於她。

    幸而她不是那大戶里名聲比天大的嬌小姐,否則聽到這般羞辱只怕是要一頭碰死在他面前。

    周雁白若是知道桃知如何想,只怕是要不顧端莊禮儀大呼三聲冤枉。他不過是想到謝三給桃知送花的場面,又聽到桃知說離不開此人,心中醋意橫生,腦子不清醒下想出來的餿主意罷了。

    只是他這個想法,桃知還不知道何時才能知道,起碼現在,桃知是認定自己的想法的。

    這認定在傍晚阿愷遞東西給她時,更加堅定了。

    彼時桃知剛做好一桌子晚膳,菜色一如既往地精緻細巧,色香味俱全,想來是聖人也挑不出錯的。

    張氏領着娘子們往主家的院子裏端菜,阿愷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他並沒有避諱張氏,極爲有禮地先向張氏行了一禮,又朝桃知行了一禮,坦蕩道:“桃知姑娘,我們公子午間走得急,忘了取柏子香,故此遣我來像你討要些。”

    說罷便遞過來一個荷包。

    那荷包看着發舊,有些灰撲撲地,一點也不像它的主人周雁白那般光鮮亮麗,好幾處針腳甚至斷了線,樣式也是幾年前的,如今怕是沒人會帶這種荷包了。

    張氏向來粗心,雖覺得這荷包有一絲眼熟,但瞧着那灰撲撲的模樣,只把這點眼熟拋之腦後了。

    連聲點頭,接過荷包叫桃知去裝些柏子香。

    桃知接過那荷包,卻有些恍惚。

    這荷包別人不認得,桃知認得。

    這是她三年前擲中周雁白後腦勺的那一隻。

    桃知回屋打量這荷包,這隻荷包是碎綢拼成的,不過做的人顯然手藝極巧,叫人看不出是拼接而成。且雖然發舊,針腳也有磨損,但卻看得出保管地極好,是經常拿在手裏把玩才導致線腳有損的。

    她打開荷包,荷包裏有一紙條,桃知看了看關得嚴實的房門,心中如鼓雷,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拿出來看了。

    紙上的字蒼勁有力,力透紙背,不造不潤,亦濃亦纖,都說字如其人,周雁白的字卻不似他人那般清雋溫和,反倒透着一股子霸道。

    “棗泥酥,亥時,小溫泉”

    紙上的字屈指可數,便是這幾個字就叫桃知心中又氣又羞。

    棗泥酥什麼時候不能喫,她現在就能做了給他喫,非要亥時喫,非要到小溫泉去喫,這不是搓磨她是什麼?!

    周雁白真是太磨人了!

    她忿忿地想撕掉那紙條,卻在最後關頭鬼使神差地住了手,將紙條疊好放進了自己的荷包,又把柏子香一股腦兒裝進那破舊的荷包裏。

    桃知提起荷包時還頗有些嫌惡,周雁白定時那這荷包來噁心她,不然何不換個新一些的荷包,非要拿着破破爛爛的來討香。

    一時之間她竟忘了去想,這荷包爲什麼會被保存至今,爲什麼又被保存地如此完好。

    桃知面無表情地將荷包遞給阿愷,心中滿是漠然。

    阿愷接過裝的鼓鼓囊囊的荷包,一邊道謝,一邊打量着桃知。

    這姑娘雖是莊戶女子,但通身氣派不比大戶小姐差分毫,面若桃花,身似拂柳,是個大美人兒。且廚藝極佳,想來是個會照顧人的,公子年少坎坷,就缺這樣賢惠的女子照料。

    阿愷拿着打量未來女主人的眼神打量着桃知,桃知被他看得發毛,出聲詢問道:“小哥可還有什麼事?”

    “哦,沒事沒事。”阿愷連忙擺擺手,搖頭道,“公子還讓小的跟姑娘說一聲。”

    阿愷清了清嗓子,學着周雁白清朗淺淡的語氣:“與你說的事,莫要忘了。”

    桃知聽罷,氣得險些撕爛手裏的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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