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180章 你到底在哪?
    “這樣啊。”面前的女人聞言只是歪了下頭,頭髮稍稍從耳後落下,輕嫋又慵懶地笑着,“難怪我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

    陸仰止愈發摸不透她的心情,大掌攥了又松,鬆了又攥,直到門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敲了敲門,走進一人,對陸仰止道:“陸總,副董事長剛打電話說她過來了,剛下飛機,我們已經派人去接了,您看把她送到什麼地方合適”

    陸仰止一怔,第一反應竟是低頭去看牀上的女人。

    “她不是被禁足了嗎”唐言蹊淡淡地問,“到這裏來幹什麼”

    陸仰止皺眉,目光不動聲色地掃回去,門外的人冷汗俱下,“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副董事長來得匆忙,根本沒通知任何人。她只說要見陸總您,還有”那人頓了頓,視線落在病牀上,神色古怪,“唐小姐。”

    陸仰止還沒說話,唐言蹊便開了口,“我不見她。”

    她和陸遠菱,有什麼見面的必要嗎

    她說得輕描淡寫,又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門外的人十分尷尬,只好向陸仰止投去了徵詢的眼神。

    誰料男人卻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眼裏絲毫容不下其他,低聲道:“好,你不想見她,我讓人送她去酒店住。”

    唐言蹊愣了幾秒,閉眼,脣角痕跡嘲弄,“那不是你姐姐嗎你捨得”

    陸仰止卻比她還執着這件事,“酒店而已。”他摸摸她的長髮,面無表情,“又不是送她去死,有什麼捨得不捨得。”

    更何況,現在爲了她,他什麼都要捨得。

    “你不想見她,那就不見,你不喜歡的事,一件都不必再做。”陸仰止沉沉的嗓音繚繞在她的耳畔,本來是曾經讓她愛到骨子裏的聲音,唐言蹊卻提不起一點興趣來。

    她發現自己的感官好像正在流失,消退。

    就連手掌上的刀傷

    她低頭望着手心,忽然用力攥了下。

    鮮血驀地從傷口裏沁出來,她無動於衷地看着,男人卻比她先變了臉,充滿溫情的連上一瞬被寒意蓋滿,伸手緊緊捉住她的手腕,又心疼又惱怒地斥道:“唐言蹊,你的腦子長哪了,傷口裂了好玩嗎”

    女人抿了下脣,“不小心。”

    那表情實在說不上有多真誠。

    陸仰止一肚子火氣發不出來,他看着她的樣子也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除了相信,她別無他法。

    因爲唐言蹊不是那種會故意傷害自己的人,自殘自殺這種事,她向來是最不屑的。

    陸仰止黑着一張臉叫來了護士,把她手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一遍。

    整個過程中病房裏遍佈着低氣壓,護士都忍不住在心裏猜測,這兩個人是不是吵架了

    但她卻發現那個英俊卓絕的男人一邊面色沉鬱地訓斥着牀上的女人,一邊卻又在用手有意無意地擋着她視線裏血肉模糊的傷口,甚至到了最後,還緊蹙着眉頭冷聲對她說:“疼就喊出來。”

    低頭的瞬間怦然心動,大概這就是愛情應該有的樣子。

    一邊生氣,又一邊擔心。

    能被這樣的男人放在心上,怕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唐言蹊卻從始至終都沒吭過聲。

    眼神無波無瀾地盯着窗外,好像那慘不忍睹的傷疤根本不在她手上。

    待這邊包紮完,護士退出去後,陸仰止才漠然一眼掃向門外的人,沉聲問:“你怎麼還在這裏”

    門外的人低頭擦着冷汗,“陸總,我是覺得送副董事長去住酒店,不合適吧”

    陸仰止正是滿腹的怒意沒處發泄,薄脣一勾,眼波要多涼有多涼,“我做的決定要你來評價合不合適,不如你替我做個合適的決定”

    那人嚇得半天才蹦出一句:“陸總,我不敢。”

    “不敢就滾出去。”

    那人沉默,爲什麼總覺得好像是屋裏的女人惹了他,他卻把氣都撒在別處

    無奈道:“是這樣的,陸總,厲少將說現在出於非常時期,對方的頭目還沒捉住,隨時可能對我們的人施以報復,副董事長手無縛雞之力,又帶着小小姐,讓她一個人出去住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危險”男人冷笑,那目光比危險兩個字都要危險,“這麼說我養你們都是在養廢物了”

    牀上的女人眉梢卻倏地一斂,出聲打斷:“你說陸遠菱帶着誰”

    “小小姐。”

    陸仰止也才注意到他話裏多加的這三個字,臉一沉,“大姐把相思帶過來了”

    這兩個人一起看向他時,壓力加了不止一倍,那人低着頭,“是的。”

    唐言蹊的心不自覺揪成一團,久違的感

    覺到了一股壓抑。

    手上貫穿的傷口沒能讓她皺一下眉頭,聽到這個消息,她卻煩躁了起來。

    她走得匆忙,都沒顧上和相思交代,就把孩子送到了陸老將軍那裏尋求庇護。

    陸遠菱那個蠢貨自己跑過來送死也就罷了,爲什麼要拉着相思一起

    心口團起的戾氣越來越多,多得幾乎收勢不住,在擡頭看到男人同樣冷峻的容顏,她諷刺地笑了,“她能想到利用我女兒的辦法,也是難爲她了,現在看來不想見她都不行了。”

    陸仰止聽她把話說得這麼尖銳,其實都是事實,但總覺得有什麼和從前不同了。

    他俯身抱住她,屏住呼吸片刻,又沉沉地吐出來,“先喫點東西,我們喫完再說,嗯”

    唐言蹊不吭聲。

    明顯就是氣極了。

    “我讓人把相思接回來,你不想見大姐,就讓她自己留在酒店裏住。”陸仰止端起牀頭的粥,和一堆熱氣騰騰的食物放在一起,碗裏還是溫熱的,他把勺子遞到她嘴邊,“不說這件事了,我會解決,現在張嘴,乖乖把粥喝了。”

    唐言蹊嚥了一口粥,僵硬着臉,一字一頓道:“陸仰止,我的孩子如果在陸遠菱手裏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就真的玩完了。”

    這話。

    男人的猛地一頓,勺子裏的粥滴落回碗中。

    黑眸深處泛起絲絲寒芒,他不願意從她嘴裏聽到“玩完了”這樣的字眼。

    “大姐向來對相思視如己出,她不會做什麼。”男人眼裏的暗色濃得快要滴出來,“言言,和我在一起讓你這麼不開心嗎三句裏面有兩句都在暗示我分開,你知道我不喜歡聽這些。”

    唐言蹊亦是迎上他的視線,“所以,我就該容忍她的所作所爲,來讓你喜歡”

    陸仰止聽着她針鋒相對的口吻,忽然就想起了蘭斯洛特。

    她這種下意識的反抗,大概就是從那次事情發生了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他不知道那件事他做得哪裏不合適,也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換了別人,還有什麼更好的處理辦法。

    蘭斯洛特是她的親人,陸遠菱又何嘗不是他的親姐姐

    愛是沒有人能夠解開的兩難。

    羅馬城。

    大街小巷裏飄蕩着別具風情的異國小調,歌聲悠揚婉轉,讓人身心舒暢。

    天色漸漸暗下來,沈月明打電話給容鳶,說是要和她共進晚餐,她拒絕了一次,對方又鍥而不捨地打過來。

    反反覆覆了很多次,容鳶都掛掉了,最後一次,她不耐煩地接了起來。

    “在哪。”那邊的聲音冷冷清清,遠不如方纔那麼熱情。

    容鳶閉着眼睛笑,果然男人對獵物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她睜開眼,看了看手裏的高跟鞋,又看了看身旁空了半瓶的紅酒,最後視線落在泡在游泳池裏的半截小腿上,“我不去”

    那頭的人頓了頓,覺出了幾分不對,“去哪”

    容鳶打了個酒嗝,扒着游泳池邊的欄杆,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說了,我,不去你很煩”

    電話那頭,男人沉了臉,“容鳶,你在說什麼你到底在哪”

    “你管我在哪,不用你來接我不想和你喫飯”她靠在欄杆上,醉意闌珊中覺得男人說話的聲音十分惹人厭煩,想也不想就直接把手機扔進了水池裏。

    看着水面上一濺幾尺高的浪花,她又癡癡地笑了,擡頭對着漫天的星斗,不知說給誰聽,“霍無舟,你看嗝,我也不是,嗝,沒人喜歡的大家都想約我喫飯,我爲什麼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手機沉進水裏,冒出一串串氣泡。

    把男人最後的聲音也淹沒了進去。

    聽着電話斷掉,霍無舟素來疏雲淡月般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冷到極致的神色。

    他握緊了手機,冷笑,這是出去喝酒去了

    果然他不該想着反正人都到了歐洲,辦完老祖宗交代的事,不如打個電話問問她人在哪裏。

    他把手機扔回兜裏,披上外套,便準備去和唐言蹊他們回合。

    這個女人的事,她再也不想管。

    可是剛走出幾步,心裏某種尖利的念頭就急速生長起來,利刃戳破了他的胸腔,讓他無法再繼續視而不見。

    霍無舟深吸了一口氣,擡眼剛好看到了一家歐式網吧,腳下不聽使喚,就這麼信步邁了進去,走到一臺電腦前坐下。

    幾分鐘後,他面無表情地記下一串地址,出門隨手攔了輛出租車,將紙條遞上去,冷冷道:“去這裏,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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