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68章 你很擔心我?
    唐言蹊震了震。

    “你卻總是在自己騙自己。”他湊近她一些,眸如黑玉,又像一塊有着巨大吸引力的磁鐵,吸附着她的目光,“既然相信我能爲了你喫這種醋,爲什麼還要懷疑我對你的心思?”

    她的心如同剎那間被兇猛的海浪掀翻了個跟頭。

    穩住在海浪裏飄搖的心思,唐言蹊打掉他的手,更冷銳地望住他,“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在問你宗祁的事!”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陸仰止擡高視線,不冷不熱地看過去,“誰?”

    “陸總,是您約的人。”外面祕書的聲音傳來。

    “讓他們進來。”

    唐言蹊心裏亂成一團,緊緊閉了下眼睛。

    她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這麼不冷靜。

    光是聽說宗祁被“休假”了,她就敢肆無忌憚闖到陸仰止面前來鬧脾氣。

    是仗着他這兩天對她格外的寬厚縱容,所以愈發無法無天了嗎?

    唐言蹊咬着牙,硬邦邦道:“陸總有客人的話,我就先……”

    陸仰止已然坐回了椅子上,微闔着眼瞼,語氣淡然得風波未起,“你留下。”

    唐言蹊一愣的功夫,外面的人便陸陸續續地低頭走了進來,“陸總。”

    她看過去,竟是幾個作醫生打扮的人,手上還拎着醫藥箱,更誇張的是身後還有幾名保鏢將各種複雜的儀器推進了總裁辦。

    唐言蹊心中一擰,幾分不祥的預感涌上來。

    明知自己不該問,卻仍下意識地看向陸仰止,目光很深,很複雜,“你的手……”

    難道惡化了?

    聽到她這樣問,座上的男人撐着額頭,薄脣微不可察地輕輕一彎。

    “嗯,廢了,你不是知道?”

    唐言蹊看到他這副氣定神閒事不關己的樣子就覺得心中窩火。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只是因爲他的手臂是爲了救她而傷,所以她才這樣在意。

    她也告訴自己,這些在意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通這一層,她幾步跨上前去,拉過他的右臂,明豔又白淨的臉蛋冷得能結霜,語氣亦是相當不善,“陸仰止,反正你也不肯聽醫囑好好在家休息,請這麼多醫生來又有個屁用!他們說得再多也都會被你當成耳旁風!”

    說着,她已經不由分說地扯開了他的西裝外套。

    祕書瞠目結舌地看着自家總裁坐在椅子上被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女人動手動腳。

    而他本人,仍是一派從容不迫、巋然如山的沉穩,眉目間沒有半分要生氣的徵兆。

    更詭異的是,脣邊卻似乎……噙着一抹笑?

    忘了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人類雖然是羣居動物,但依然有着極強的領地意識,大多不喜被陌生人靠得太近。

    可是她們那位每天恨不得把“生人勿近”四個大字貼在臉上的陸總,居然就這麼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自始至終,俊臉的輪廓動都沒動一分。

    幾位醫生面面相覷,彷彿要說話,被男人不經意間一個漆黑無物的眼神掃過來,趕忙又閉了嘴。

    唐言蹊脫掉他的外套,剛想扔在地上,又想起昨天扔了他一件衣服,他揪着她不放的事,咬脣將他這件西裝丟在了辦公桌上。

    然後又伸手去解他的襯衫釦子。

    祕書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這是目睹了什麼場面啊。

    陸總在她們心中,向來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信仰。

    他每日西裝革履、衣冠罄然地路過公司的大廳,一張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從來就沒有一絲能讓人琢磨透的表情,總是或嚴苛或冷淡,從任何人面前經過時,連目光都不會斜一下。

    可,那已經是所有員工離他最近的時刻。

    這樣的他,竟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當衆扒了衣服?!

    陸仰止對祕書眼裏的驚愕似有感知,眉心一蹙,大掌捉住了唐言蹊還要繼續解他釦子的手,“好了。”

    “你不換藥嗎?”唐言蹊掙開他的手,僵硬道,“讓我看看你肩膀上的傷。”

    她滿腦子都是那日在酒店裏,陸仰止自己舉刀扎進自己血肉裏的一幕。

    畫面何其殘忍,可他卻沒有喊一聲疼。

    只反反覆覆、擲地有聲地重複三個字:別碰她。

    ……

    ——你看,言言,其實我對你的心思你都懂。

    ——你卻總是在自己騙自己。

    久違的心酸如漲潮的水,漫上心房,在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酸到了鼻尖。

    唐言蹊後退了一小步,撇過頭,冷聲道:“醫生都來了,我就回去上班了。你如果堅持不住的話,回家休息。”

    陸仰止道:“醫生都來了,你就更不能走了。”

    唐言蹊不明所以地瞧着他。

    只聽一旁的醫生擦了擦汗道:“陸總其實是……約我們來給您做檢查的。”

    唐言蹊愣住。

    眼前,是陸仰止被她解了兩顆釦子,露出鎖骨與結實健朗的胸肌的場景。

    還有他似笑非笑,打量着她的目光。

    唐言蹊頃刻間覺得一片紅雲從天而降,灌得她整張臉都宛如煮熟的蝦子,“你——”

    他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願意在家裏檢查,那就在這裏。”

    醫生也很無奈。

    把設備器材大老遠搬到這裏來,有錢人還是腦回路清奇。

    去一趟醫院能耽誤多少事啊?

    可是約他們來的男人在電話裏卻道:“她不喜歡去醫院,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我派車拉到辦公室來。”

    唐言蹊冷靜了片刻,倏爾定定望向他肩膀上還沒拆掉的繃帶。

    一字字道:“所以你的胳膊沒事,你在騙我?”

    陸仰止天塌下來都不會皺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言言。”

    他怎麼忘了,同她不喜歡被利用被說教一樣,她也痛恨被人騙。

    他並非故意騙她,臂膀上的傷勢,確實沒有太大好轉,也到了該換藥的時候,只是……

    看到她明明在同他賭氣,卻又爲他擔心的模樣,他心裏很受用。

    “陸仰止!”唐言蹊拾起桌上的西裝就扔在了他身上。

    那手工西裝的布料很厚實,直接砸在他身上——還是右臂上。

    男人痛得悶哼了一聲,俊朗的額頭上滲出幾絲冷汗。

    唐言蹊冷眼睨着,不帶絲毫憐憫地諷刺道:“你還在裝?耍我很好玩是嗎?你猜我還會不會再上你一次當!”

    “言言。”他嗓音有些沙啞,可低沉久了,倒也一時間分辨不出來,“我沒想騙你。”

    唐言蹊深吸了口氣,莞爾輕笑,“是嗎?沒想騙我,那就是傷勢真的惡化了,手真的廢了,請這些醫生來真的是來給你治病的?”

    她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往外走,“那就麻煩各位好好給陸總看看病吧,我就不打擾了。”

    祕書親眼看着自家老闆的臉色在她說完話的一秒之內被落下的陰霾籠罩。

    他起身,鷹眸巡過全場,厲聲道:“都給我滾出去!”

    一羣人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陸仰止伸手扣住了還沒來及離開的女人,“言言,不鬧了,嗯?”

    唐言蹊覺得自己今天一早脾氣大到不行,宗祁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又給她來這一出。

    她握緊五指,掙開他的懷抱,回頭很冷漠很冷漠地面對着他,“我鬧?我是幼稚到和你徒弟喫醋了,還是裝病看你笑話了?”

    她扯了下脣,笑得涼薄,“有些事情不能拿來開玩笑,你知不知道?”

    陸仰止深寂的寒眸鎖住她的臉,喉結上下滾動,“你這麼生氣,不是因爲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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