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發現聲音來着正門,我邁開步子走過去。
咔嚓……
開門以後,馮金牙直愣愣地站在門外。
“嗐,你怎麼來了?”我有些不悅,因爲他打斷了我和萱萱的對話。
馮金牙看出我臉色不好,輕聲問道:“情況我都瞭解了,你就別忘心裏去了,改天還有機會。”
我罵道:“有個屁機會,我好不容易纔跟她說上話,下次不知道猴年馬月呢,你他媽來的真不是時候。”
馮金牙懵了,撓着腦袋,問道:“等會兒,好像咱倆說的不是一件事。”
“什麼?你說的不是萱萱嗎?”我疑惑道。
馮金牙愣了,問道:“萱萱是誰?你他媽到底有幾個女人?桃花運這麼旺盛啊。”
我問:“等會,你說的什麼事?”
馮金牙猥瑣一笑,伸手指了指我,笑道:“你小子真是騷人多忘事,都這個時候了,還跟我裝傻呢。”
我盯着馮金牙眉眼之間的猥瑣,瞬間如夢初醒,合着他是說沈意歡約會的事情,我一個不經常撒謊的人,差點沒反應過來,看來以後還得多練習纔行,至少做到反應迅速,波瀾不驚。
我抑揚頓挫地說:“天還沒黑呢,你急什麼呀?”
馮金牙拍着大腿,質疑道:“你小子是不是逗我玩呢?我剛看到沈貂蟬開車走了,主角都跑啦,還玩什麼?跟你玩啊?”
“臥槽,你別仗着歲數大惡心我,我各方面的審美都很正常。”我白了馮金牙一眼,看到他情緒有些低落,開解道:“好啦,幹嘛哭喪着臉,人走了就不能再回來嗎?她跟我說了,回家換一件衣服就回來,很特別的衣服,你懂得。”
馮金牙瘋狂的點頭,興奮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沈貂蟬走的時候好像還提到了你。”我生怕馮金牙起疑心,繼續吊他的胃口。
“她說什麼?”馮金牙咧着嘴,用手撫摸着凌亂的髮型,笑容洋溢在臉上。
“其實吧,也沒說什麼。”
“哎呀,你就直說吧,別賣關子了,沈貂蟬可是館裏的極品美人,讓我聽聽她會怎麼說我。”
我轉過身,不再看馮金牙的臉,生怕自己編瞎話的時候露怯,一旦被他看出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沈貂蟬說你人長得太醜,也不會說話。”
“啊~她真這麼說?那完了,還搞個毛毛雨,我走了,祝你們玩的開心。”馮金牙掉頭就走,我趕忙拉住他的衣服。
“你急什麼呀,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假裝生氣,呵斥一聲。
馮金牙又氣又笑,罵道:“你個混小子,能不能別大喘氣,快說。”
我想了想,說:“沈貂蟬說你長得挺壯實,像個爺們,體力應該很好。”
此言一出,馮金牙樂了,伸手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擺出一副捨我其誰的氣派。
“算她有眼力,我身子骨硬朗的很,比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好多了。”
馮金牙又壓低聲音,伏在我耳邊說:“兄弟,告訴你一件事,也不怕你笑話,我是早中晚喝三杯人蔘鹿茸海寶酒,平時呢,就是保溫杯泡枸杞。”
說話間,馮金牙從身後掏出一隻保溫杯,擰開蓋子向我展示,果然裏面飄滿了黑色和紅色的枸杞。
我拍了拍馮金牙的肩頭,稱讚道:“金牙老哥,沒看出來啦,你纔是殯儀館的男一號,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應該去櫻花國發展影視,在這裏幹實在屈才了。”
我本是無心調侃,不曾想馮金牙當真了,扯開肚皮跟我抱怨曾經想去來着,後來因爲簽證問題沒去成,失去了做幸福男人的機會。
我隨口安慰了幾句,話鋒一轉,問道:“既然你看到沈貂蟬開車走了,應該也看到孫禿子走了吧?”
我輕嘆一聲,嘲諷道:“哎,原來你眼裏只有漂亮女人,那麼氣派的奧迪車都沒看到嗎?孫禿子就是坐那車出的門。”
馮金牙將保溫杯揣進懷中,迴應道:“你一說奧迪車我就想起來了,剛纔是有一輛,沒想到孫禿子在車裏啊。”
“他去幹嘛了?手裏還拎着一隻箱子。”
“是不是木箱子?挺沉的那種?”馮金牙變得很警惕,眼神中寫滿了故事,我從他眼神中感覺事情不簡單。
我點點頭,說:“沒錯,雖然我沒經手那箱子,但從孫禿子的反應來開,裏面應該裝了不少東西。”
馮金牙咧着嘴,自言自語道:“不對呀,孫禿子不是說自己不接黑活了嗎?今天是怎麼了?破例了嗎?”
“黑活是什麼?”我來了興致,想要問個明白。
馮金牙瞪我一眼,有些猶豫,應該是不想告訴我。
我哪裏肯善罷甘休,隨口又拿沈意歡編撰了幾句逗樂的話,瞬間,馮金牙認慫了。
“黑活就是私活,這麼跟你說吧,這事就像是明星走穴,今天肯定是外人來找孫禿子幫忙了,不然他絕對不會出山的,哪怕是出山,也不會帶上一箱子的寶貝。”馮金牙言之鑿鑿的說。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孫禿子是出去賺外快了,不由地對殯葬行業肅然起敬,這行太他媽神奇了,一個燒屍工都有機會賺外快,真是充分體現了行業的公平性。
可仔細一琢磨,我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忽略了什麼線索。
馮金牙疑惑道:“其實我最納悶的是請孫禿子出山的人是誰?一般人連見他的機會都沒有,哪怕是館長親自去請,孫禿子都未必會答應。”
“就是館長親自去的,我在火化室見到了他,不過具體因爲什麼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回應道。
“好嘛,肯定是大黑活,孫禿子幹完這一票,應該就可以退休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跟着他學本事,哪像我現在天天忙着拉人,既不賺錢,還累個半死。”馮金牙連連嘆息。
我沒好意思懟他,停車場的野馬車不是你開靈車賺來的嗎?明明日進斗金,卻被他說得窮酸苦澀。
我琢磨片刻,幽幽地問:“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孫禿子他有什麼特殊的本事?當然他給過我錦盒,也會寫幾道靈符,這些就可以混飯吃了嗎?他是不是故意隱藏了本領?生怕我們偷學啊?”
馮金牙咬着牙,狠狠地說:“孫禿子是個怪人,什麼事都能幹出來,你說的情況,很有可能發生,反正全館上下沒有一個人能摸透他,兄弟啊,你記住一句話,但凡在人世間摸不透的人,往往都藏着本事呢!”
我很贊同馮金牙這句話,用力點點頭,心想關於孫禿子的事先告一段落吧,與其無端猜測,不如等他回來問問。
當下之急是誆住馮金牙跟我查明周銘的死因,所以我想着法子,又圍繞沈意歡編了一些撩撥的話,哄得馮金牙連連叫好,最後到了發毒誓的地步,說自己如果晚上不來,打一輩子的光棍。
其實,這話在我看來,算不上毒誓,畢竟馮金牙都人生過半了,真就是打光棍,也沒多少時間了,咬咬牙就這輩子就過去了。
我和馮金牙擊掌爲誓,約定晚上十一點半在化妝室門口碰頭。
當晚,馮金牙果然如約而至,並且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大背頭,小西裝,亮皮鞋,搞得像相親一樣。
我不忍看馮金牙,心中生起一絲愧疚,待會我要帶他去殯儀館的禁區紅磚房,而他的打扮分明是要去逛燈紅酒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