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啊,還能有什麼?”孫禿子擠出生硬的笑。
我打趣道:“我還是我,窮小子一個,算不上脫胎換骨。”
孫禿子掐指算了算,皺眉緊皺,嘆息道:“徐半瞎收你爲徒了嗎?”
我對孫禿子豎起大拇指:“好嘛,這都讓你算出來了,厲害啊。”
“哼,不是我算出來的,是看出來的,都寫你臉上了。”
我報以微笑,權當孫禿子的話是真的。
“禿爺,萱萱怎樣了?”我開門見山問道。“應該快回來啦。”
“那太好了,具體什麼時候?”
“不好說,快了,別急……咳咳。”孫禿子扶着運屍車劇烈咳嗽。
我走向前拍着他的後背,手掌剛接觸到他脊背時,不由地震驚了。
這哪裏是個活人,分明是一具裹着人皮的骨頭架子。
我甚至可以清楚摸到孫禿子背上的骨頭關節。
“禿爺,才幾天不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呵呵,天譴已到,何須多言,我交給你的書,一定要好好揣摩。”孫禿子鄭重地說道。
“放心吧,我知道了,你還是抽空養養身體吧,對啦,徐半瞎有一池子的五毒酒,我連着喝了三天,現在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要不你也試試吧。”
我實在不忍看孫禿子受這般的折磨,想盡一切辦法救他。
孫禿子微微搖頭:“你不用擔心,一時半會兒,我還死不了,無非是忍受磨礪之苦,這些都是天意,不可違背。”
“那就這麼幹耗着嗎?”我仍然不肯放棄。
“好啦,這件事你別操心了,我心裏有數,接下來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孫禿子坐在躺椅上點燃一支菸。
“什麼事?”我盯着孫禿子,感覺將會是件大事。
孫禿子猛抽一口煙,緩緩吐出口:“把紅磚房裏的女鬼除掉,不然這個禍害,早晚把大家的命給奪走。”
“讓我來辦這件事嗎?”
“不然呢?這事因你而起,自然要由你而終。”
孫禿子的話十分在理,當初自己不聽勸阻進入了紅磚房,捅下這麼大的簍子,當然應該由我來擦屁股。
只是那女鬼厲害得很,縱然我有這份決心,可沒有本事抵擋。
“道理是沒錯,可我怕自己幹不過那女鬼!”
孫禿子微微笑道:“以前打不過,現在沒問題了。”
“爲啥?”
“因爲你成爲了徐半瞎的徒弟,讓他教你幾招,指定打的女鬼跪地求饒。”孫禿子不急不慢地迴應道。
“他真有這麼厲害?你不是說他心術不正嗎?”
我對於孫禿子態度的轉變,十分好奇,所以要問個明白。
“哎,他是心術不正,但不可否認,確實有些本事。當年清穀道人沒有傳授他本領,就是因爲他心術不正,不成想徐半瞎竟無師自通,造化弄人啊。”孫禿子語氣緩慢,神情傷感。
我寬慰道:“徐半瞎誆我說跟他有一段師徒緣分,真是能扯……”
“不,他說的沒錯,你與他確實有師徒緣,你的命格堅挺,他的命格奇特,你們既可以相互輔佐,又可以彼此剋制。”孫禿子盯着我,眼中閃爍着光芒。
聽到這種解釋,我愣住了神。
原以爲徐半瞎是逗我玩,不曾想孫禿子也這麼說,看來我拜師是對的。
孫禿子指着我的肚皮,又說:“他把壓箱底的寶貝七節鞭都給你了,看來很器重你這個徒弟。”
我琢磨道:“等會兒,你說七節鞭是徐半瞎壓箱底的寶貝?好像不對吧,我是在一個瓷枕裏發現的,他說這玩意是清穀道人的無上法器,你們到底誰說的對?”
話剛出口,孫禿子仰面大笑。
“哈哈哈……你被徐半瞎的話給騙了,他可是能掐會算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七節鞭的下落。”
當時七節鞭就藏在瓷枕裏,而瓷枕又是徐半瞎常用物品,他怎麼會沒有發現其中的奧祕呢?
至於他說的各大門派爭奪七節鞭的故事,極有可能是杜撰出來的。
這麼看來徐半瞎的人品確實不怎麼樣?至少不如那輛摩托車靠譜。
“看來我拜錯師父了?”我不禁苦笑。
孫禿子搖搖頭:“不見得,你只跟着他學本事就好,爲人處世方面就罷了,把七節鞭拿來看看。”
我抽出腰間的七節鞭恭敬遞上。
“好東西啊,千年難遇……”孫禿子把七節鞭捧在手心,雙眼放光,讚不絕口。
“好在哪裏?我只覺得用它打狼挺順手,其他的好處暫時沒發現,不是徐半瞎告訴我,這玩意是降妖除魔的利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這話是真的,有了七節鞭傍身,一般的牛鬼蛇神不敢靠近你了,只是……”
“怎麼了?”我現在最怕聽到轉折的話。
“七節鞭雖好,但由於它自帶法力,所以持有者也要具備很強的法力,不然容易被七節鞭反噬。”
“好嘛,這麼重要的事徐半瞎居然沒告訴我,人品大大的壞,清穀道人不收他爲徒是對的。”我咬着牙罵道。
孫禿子把七節鞭還給我,並向我展示他的手心,幾道黑斑赫然顯現。
“你看看,我只是摸了摸,七節鞭就在手心留下了印子。”
我迅速撩起衣服,查看剛纔系七節鞭的位置,結果看到一條紅印子。
“奶奶的,合着我這是拿着凍白菜幫子當翡翠啦。”
孫禿子笑着安慰道:“別擔心,短時間不會有事的,小夥子火氣旺。”
我憤憤地罵道:“再旺也不能這麼作踐自己啊,時間長了我的腰豈不是廢了,我還打算留着給姑娘們呢,要不然人生多沒勁。”
“罷啦,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看着吧,儘快把紅磚房的女鬼除掉,不然誰都別想痛快,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不能再耽擱了。”
我點頭保證道:“我記住了,等萱萱回來,我就去會會那個女鬼。”
“對啦,過幾天我要離開殯儀館,不要問我去哪裏,如果我能活下來,自然還會來這裏,如果不能,你也不用難過,逢年過節給我上上供就好。”孫禿子滿臉平靜,根本不像在交代生死後事。
“放心吧,一切都不是問題。”我衝孫禿子保證。
“還有就是,我給你的書要看透,裏面有練氣修爲的法訣,你小子好好琢磨吧,至於剩下的兩本書,可以問問徐半瞎,興許他知道下落。”
說罷,孫禿子擺擺手,示意我儘快離開。
我給他留了幾杯五毒酒,而後匆匆退出火化室。
剛出了大門,看到不遠處的太平間門口聚着幾個員工,不時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時,胖虎搖搖晃晃走來,喊道:“兄弟,嘛去啊?”
“那些人幹嘛的?”我指着太平間方向。
胖虎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說:“好像是閻婆婆病了。”
“病了?”我有些詫異,不由地想到了女鬼,莫非另有隱情。
胖虎陰陽怪氣地笑道:“嘿嘿,其實不是病,而是她懷孕了。”
“扯淡,她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再說她不是一直在太平間裏面呆着嗎?怎麼懷的孕?哪個男人敢在裏面……總之肯定搞錯了。”
“是不是搞錯還得聽大夫,等結果吧,我也是剛聽人說的。”
胖虎說完這話,拍着肥嘟嘟的肚皮走開了。
我對着太平間看了一會兒,繼續往化妝室走。
“兄弟,別急着走,有幾句話要跟你說。”馮金牙氣喘吁吁跑向我。
我站住腳,等馮金牙靠近,只見他手中捧着一個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