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啥大事,就是孫禿子要離開殯儀館一段時間,讓我們頂替一下……”
“什麼時候?他怎麼沒告訴我。”我轉身看着火化室,想要去裏面問個明白。
馮金牙一把拉住我:“你不用去問了,他這幾天就離開。”
我十分詫異:“這也太突然了吧,我還有事想請他幫忙呢!”
馮金牙叮囑道:“那你儘快安排,別等他離開了再後悔。”
我點點頭,把目光轉移到馮金牙手中的骨灰盒。
“這位是?”
“餅乾!”
“臥槽,你用骨灰盒裝餅乾?真他媽狠。”
我對馮金牙豎起大拇指,臉上佈滿了震驚。
“嗐,又不是我喫,館長讓是給閻婆婆的。”
我微微琢磨,低聲道:“確定裏面是餅乾嗎?”
“不信?你自己看。”
馮金牙說着就把骨灰盒打開了。
果不其然,裏面真的擺放着半盒子夾心餅乾。
我有些看不懂館長的操作,怎麼冷不防的給閻婆婆送餅乾呢?
該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不行,我得留個心眼。
於是,我從骨灰盒裏面拿出一小包餅乾,轉頭對馮金牙解釋道:“沒事兒,我就是餓了,嚐嚐館長餅乾的味道。”
馮金牙鄭重地問:“哥們,聽說閻婆婆懷孕了?”
我望着太平間方向,迴應道:“不知道,聽說是,你覺得會是誰的孩子?”
“嘿嘿,這事不好說,如果這事是真的,算得上是未解之謎。”
“未解之謎?”
我肯定道:“不是嗎?婆婆幾乎沒出過太平間,懷的誰的孩子?活人的?還是……”
“打住,我還得給她送餅乾呢,你可別嚇我。”
“不說了,你去吧,我也有事要處理。”
我衝馮金牙擺擺手,快步走向化妝室。
推開門看到沈意歡已經將往生者的遺體清理完畢,赤條條躺在運屍車上。
“等妝定型後,再給往生者穿衣服。”沈意歡雙手揉搓着後腰,緩緩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
“好的,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我走到屍體前,看着他扭曲面容,默默猜想他的死因。
沈意歡脫掉防護服走向門口:“我出去透透氣,你一個人可以吧?”
“當然。”我乾脆利索地迴應道。
確認沈意歡走遠後,我掏出三支香點燃,插在屍體頭頂的香爐裏。
三炷香的煙霧徐徐上升,最後在半空中擰成一道麻花。
我有點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我努力回憶一遍孫禿子傳授的觀香知識,不記得裏面有關於麻花香號的記載。
到底是代表什麼意思呢?
琢磨了一會兒,也沒個結果,索性先給他穿衣服吧,待會去請教一下孫禿子。
可當我把屍體翻過身後,發現他後背居然有一個黑色的掌印。
“他媽的,果然暗藏玄機。”
我彎下身,仔細查看掌印。
它的面積並不大,比我的手小一號,可能是未成年的手。
所以也就排除了鬼胎的可能性。
最讓人疑惑的地方是黑色手印的中指少了一截,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我不禁萌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眼前這人是不是被惡鬼纏身,然後才跳的橋?
“楊魁,怎麼樣了?”劉法醫把腦袋伸進門縫喊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哆嗦。
“好嘛,你這嗓子太突然,還以爲詐屍了呢!”
“剛纔那位女化妝師出去了,我能進來嗎?”劉悅然的眼神中閃爍着光芒,讓我不忍拒絕。
我擡手對劉悅然擺手,示意她進屋。
同時在心中猜測沈意歡會去哪裏,她一直位善始善終的人,怎麼會把往生者留下離館呢?
“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了嗎?”劉悅然湊到我的跟前問道。
我指了指屍體後背上的黑色手印:“看這裏。”
“什麼?”劉悅然茫然地問道。
劉悅然歪着腦袋,向我投來詫異的眼神:“抱歉,真的沒看到,是不是你眼花了?”
我一怔,看着劉悅然滿臉的認真。
她應該沒有說謊,那就證明了一個問題:劉悅然看不到屍體上的黑色手印。
嚴謹來說,不僅僅是劉悅然看不到,估計就連沈意歡也沒看到。
那爲什麼我可以看到,是因爲我學會了法術嗎?
“你發什麼愣?說話!”劉悅然拍了拍我。
“沒事了,我們準備一下東西去清波大橋。”我伸手把蓋屍布扯上,瞥一眼仍在冒煙的線香,剛纔的麻花煙霧已經消失不見。
我和劉悅然匆匆出了化妝室,轉頭再次來到火化室。
“禿爺,問你個事,香霧燒成麻花是什麼意思?”
孫禿子正整理木櫃,聽到我的話,猛地停下手。
“在哪看到的?”
“這個你先別管了,告訴我答案就行了。”
“麻花香號主意外,不出三日人不在,懂了嗎?”孫禿子把木櫃扣好,喃喃自語道。
“你要出門了嗎?”我盯着木櫃問道。
“嗯,該走了,以後大事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我趕忙又問道:“還有一件事,剛纔在一位往生者身上看到一個烏黑的掌印……”
“好啦,你看到什麼都跟我沒關係,我管不了那麼多閒事啦,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自己看着辦吧。”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徐半瞎已經收你爲徒,又給了你七節鞭,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孫禿子注視着我。
我見孫禿子態度堅決,便放棄了詢問。
“孫師傅,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回答完,我們轉頭就走。”劉悅然憋住了,向前邁一步問道。
“哼,我知道你要問啥。”孫禿子冷哼一聲。
“你……確定?”劉悅然杏眼圓睜。
“是不是關於清波大橋的事?”
“沒錯,你告訴我那座橋是不是也存在不好的氣場?”
孫禿子無奈地搖了搖腦袋:“剛纔不是說了嗎?這些事我就不操心了,你們看着來吧。”
說罷,孫禿子點燃一支菸,優哉遊哉抽起來。
我有些不悅,轉過身走向門口。
“閻婆婆的事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勸她離開太平間,她就是不聽……”
我有點聽不懂孫禿子的話,什麼叫這一天終於來了?
難道他早就料定閻婆婆會懷孕?再或者說那孩子是孫禿子的?
不可能啊,孫禿子這身板還能有多大的能量?
閻婆婆不是稱呼孫禿子爲禿子哥嗎?
按照稱呼,倆人的關係應該是兄妹,又怎麼會做出苟且之事。
“小子,別在我這裏瞎琢磨了,趕緊忙正事去吧。記得抽空把紅磚房裏面的那位搞定。”
我和劉悅然很是無奈,擡腿出了火化室。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要帶的物品,跨上摩托出了殯儀館。
清波大橋岸邊。
我將帶來的線香點燃三根,恭恭敬敬插在香爐裏。
“這是幹嘛?”
“觀香!”
“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線香發出的煙霧,會告訴我們大橋哪裏不對勁。”
劉悅然十分驚訝,嘴巴大張。
此刻,橋面上沒有風,線香的煙霧緩緩升空,而後轉彎飄向橋下面。
我快步跟了上去,只見煙霧在空中徘徊幾圈,然後飄向了一個橋墩子。
“怪了,這事不對呀!橋墩子招誰惹誰了,怎麼能把線香給吸引過去呢?”
劉悅然的顏色有些難看,嘀咕道:“難道是打生樁?”
聽到這三個字,我周身一顫。
打生樁是一種迷信且殘忍的手段,主要用於建築領域,難道真有人在建橋的時候,採用這種殘忍手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