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問道:“是嗎?那你說說要發生什麼事吧。”
鐵柱指着辦公樓上的館長窗戶方向,低聲道:“館長把閻婆婆和沈貂嬋的孩子搶走了!”
“臥槽,你親眼看見了?這話可不敢亂說。”我的心跳變得急促,猜想館長到底想幹嘛。
鐵柱又說:“大家都知道館長一直想要個孩子,所以推測可能是佔爲己有。”
我琢磨着這番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上次他找女人生鬼胎,不就是爲了有個孩子嗎?
一個連鬼胎都敢生的人,還有什麼事情可忌諱的,可以說沒有任何下限了。
瞬間,我回想起在紅磚樓見女鬼的最後一面,她曾說讓我小心館長和沈貂嬋。
所以我現在懷疑,館長和沈貂嬋是不是做局給我看。
鐵柱戳了戳我,繼續說:“兄弟,你沒事吧,是不是嚇傻了?”
我衝鐵柱淡然而笑:“沒事,自從來到殯儀館做化妝師,膽子早就變大了。”
鐵柱補充道:“其實剛纔的話,表述不夠準確,不能說館長把別人的孩子佔爲己有,因爲不論是沈貂嬋,還是閻婆婆都和館長關係密切,你懂得!”
我迥然笑笑,覺得鐵柱的話十分在理。
胖虎有些聽不下去了,對着鐵柱的屁股猛踢一腳,呵斥道:“王八羔子,本職工作不怎麼樣,扯閒篇聊八卦倒是一套套的,乾脆改行去做新媒體編輯吧,那幫孫子胡吹亂侃的本事還不如你呢!”
鐵柱不以爲然,戴好帽子躥出了屋,回頭喊道:“胖虎,你要是有關係,真的可以給我介紹下工作,工資不求多,只要辦公室姑娘多就行。”
我搖頭苦笑,默默走出門衛室。
萱萱迎上來,扯了下我的衣袖,指着不遠處。
我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女人踽踽獨行,背影有些熟悉,且帶着幾分落寞。
瞬間,腦海中浮現出沈貂嬋三個字。
天啊,幾天不見她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是因爲受孩子的刺激嗎?
我快步走上去,喊道:“沈貂嬋,是你嗎?幹嘛去?”
女人緩緩轉過身,一張面色黯黃,無精打采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萱萱也震驚了,低聲問:“她真是前幾天生孩子的女人嗎?”
我很想說不是,但最終點了點頭。
萱萱驚得嘖嘖感嘆,好像在爲沈貂嬋變化而惋惜。
沈貂嬋看了我一眼,神情逐漸變得熱烈,接着撲過來,握住我的手,大喊大叫道:“楊魁?真的是你嗎?”
說話間,沈貂嬋已是聲淚俱下。
如果不是我攔着,差點給我跪下了。
我安撫沈貂嬋幾句,爲避免閒雜人員,拉着她進了化妝室。
關好門以後,我輕聲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沈貂嬋梨花帶雨哭訴着:“館長把我的孩子搶走了!”
我又問:“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還有其他事嗎?”
沈貂嬋抹一把淚,哭訴道:“我生完孩子那天,館長來看我,說抱着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身體是否健康!”
我問:“然後你就把孩子給他了,是嗎?你的心可真大。”
沈貂嬋辯解道:“他是孩子父親,應該不會把孩子怎麼樣,也就沒多想,剛好館裏來了一位往生者需要化妝,所以我……”
萱萱打斷沈貂嬋的話,問:“不對呀,我明明聽到你們要聯手對付閻婆婆的孩子,怎麼開始對你的孩子下手了?說不過去啊。”
這話提醒了我,且看沈貂嬋回答。
沈貂嬋有些驚愕,反覆打量萱萱,辯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你不要亂講!”
萱萱輕蔑一笑,挽起我的胳膊往外走,打趣道:“楊魁,不是我說你啊,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淨幹些熱臉貼冷屁股的事,人家都不願意跟你說實話,你硬往上靠,這是何必呢?”
這時,我偷瞄着沈貂嬋的臉色,只見她輕咬着嘴脣,顯然是在做心理鬥爭。
萱萱再次拉着我往外走,打算激一激沈貂嬋。
果不其然,沈貂嬋妥協了,喊道:“別走,我告訴你真相。”
我和萱萱相視而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待沈貂嬋的講述。
沈貂嬋嘆息道:“唉,其實閻婆婆和館長也有過一段感情,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問:“這次閻婆婆懷的也是館長的孩子嗎?閻婆婆都那樣了,館長怎麼下得去手,畜生不如的玩意。”
沈貂嬋立馬否認:“不是的,閻婆婆是自己懷孕的,和館長沒關係。”
萱萱驚得張大嘴巴:“逗我呢?天底下有女人可以自己懷孕?是借的種嗎?”
沈貂嬋搖搖頭:“不,閻婆婆最近幾年一直這樣,每年都會莫名懷孕一次,然後生下一個叫丫丫的女孩,再然後孩子就夭折了。”
這話讓我不寒而慄,同時感到不解,哪有人能自己懷孕?
之前聽馮金牙說過這事,當時半信半疑,現在聽沈貂嬋親口說出,想必這事是真的。
於是趕忙追問:“以前館長怎麼處置那個叫丫丫的女孩?”
“還能怎麼處置?放在太平間的冷櫃裏。”沈貂嬋嘴角蕩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酷和輕蔑。
我回想起前不久和閻婆婆見面的情景,她懷中的嬰兒的確是個死胎。
可有個問題讓人疑惑,以前館長不管閻婆婆的孩子,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難道這次她生的孩子有所不同?
萱萱開口問:“館長到底想把閻婆婆的孩子怎麼樣?是不是也搶走了?”
“沒錯!”我對萱萱點點頭。
沈貂嬋發出幾聲冷笑,聽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萱萱裹緊衣服,打着哆嗦問:“你笑什麼?”
“我笑自己太傻,居然聽信了男人的話,館長就是混蛋,他說這次閻婆婆的孩子跟以前不一樣,所以想要殺掉她,我曾勸阻過他,他卻說如果閻婆婆的孩子不死,我的孩子就活不成!”
我驚呆了,罵道:“狗日的,這是什麼邏輯,各養各的孩子不就好了,還有啊,爲什麼說閻婆婆這次生的孩子跟以前不同呢?”
萱萱附和道:“是啊,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你們的關係太複雜了。”
沈貂嬋猛地看向我,眼睛中折射出幾分冷酷,一字一句的問道:“紅磚樓的女鬼你見過吧?”
我震驚了,倒不是因爲事情扯到了女鬼,而是當沈貂嬋說出“女鬼”兩個字的時候,她在我心中的無神論形象徹底崩塌了。
從我進館第一天,沈貂嬋就打造自己的唯物主義,而今天她終於坦白,承認世界上有鬼。
當然,這一切的源頭不是因爲沈貂嬋良心發現,而是爲了拯救自己的孩子。
果然天下父母最愛自己的孩子,可以打破一切堅守的原則和底線。
我點點頭:“既然話都說到這裏了,我也沒必要隱瞞了,我和紅磚樓裏的女鬼已經打過多次交道,也知道一些事情。”
沈貂嬋苦笑着搖頭:“你不要太自信,也許知道的未必是真的。”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我瞬間坐直了身子。
萱萱卻有些茫然,嘀咕道:“你們在聊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了。”
我和沈貂嬋注視着彼此,她看我的眼神有些詭異,我看她的眼神卻寫滿了驚奇。
這位帶我跨入遺體化妝行業的女師傅,到底隱瞞了多少事情?她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