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馮金牙輕聲問。
我指着吐寶鼠說:“都喫上鋼螺絲了,你還問有沒有事?按照這種情況發展,用不了多久,都能喫火化爐了。”
馮金牙坐在椅子上,嘀咕道:“看來老太太的舍利子比大力丸還管用。”
我點燃一根華子,吧嗒了幾口,輕聲說:“舍利子可不是一般的物件,能不能大補不知道,但一定是人體的精華所在,還好吐寶鼠只吃了一顆,不然就麻煩了,好啦,不說它了,說你自己吧。”
“我怎麼了?”馮金牙擠出疲憊的笑看向我。
“你真把老太太的舍利子都安葬了嗎?”我盯着馮金牙,一字一句地問。
“當然,我找的鐵哥們猴五,他辦事我放心!”馮金牙淡淡地說。
“什麼!你沒親自去辦?”我震驚了,差點甩給馮金牙一個嘴巴子。
“當時我有點頭疼沒去成,就讓猴五去了,不就是往公墓裏埋個盒子嗎?不是什麼難事。”馮金牙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對此事全部在乎。
我質問道:“猴五知道盒子裏有舍利子嗎?”
馮金牙猛烈地搖頭:“我沒告訴他,難道他自己打開看了?不至於吧,那小子膽兒是挺大,可不至於對人的骨灰好奇,他以前也在殯儀館幹過,該見的都見了,還有啊,爲了這事我可給他辛苦費了,誰給我報銷啊。”
我撇嘴道:“我勸你還是給猴五打個電話吧,估計這會兒正遭罪呢!”
馮金牙眯着眼看向我,琢磨道:“真的?”
我臭罵一聲:“特麼的,我什麼時候蒙過你,你又惹事了,當心身體。”
馮金牙見我動了氣,喊道:“兄弟你別急,我很好,就是有點傷風感冒,另外被死人味道給嗆到了,休息幾天就好啦,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館長搞定吧。”
我看着馮金牙滿臉的蠻橫,一副不聽勸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成吧,你自求多福,最好給你哥們猴五打個電話問問,省得出了事你都不知道。”
馮金牙衝我擺擺手,我只得默默離開火化室。
同時在心中後悔,當初怎麼就把安葬老太太的事託付給馮金牙了,結果捅了這種簍子。
嗐,既然馮金牙都這麼說了,那我也甭廢話,趕緊辦正事吧。
“這張鎮魂符你先拿着,實在撐不住的時候,貼在胸口……”我將一張靈符塞進馮金牙手心。
馮金牙推脫道:“暫時用不到吧,你還是留着對付館長吧。”
我沒理會馮金牙,把靈符硬塞給了他,而後轉身離開。
馮金牙衝我喊道:“兄弟,我身子實在不舒服,沒辦法跟你並肩作戰了……”
我頭也沒回,舉起一隻手打斷道:“行啦,你還是管好自己吧。另外當心吐寶鼠,它可喫過舍利子。”
說罷,我昂首挺胸出了火化室。
可到了門口,卻未發現萱萱身影。
掏出手機撥打,才發現已經欠費停機。
正思忖間,萱萱從太平間方向走來。
我迎上去問:“你幹嘛去了?”
“沒事兒,你兄弟的事搞定了嗎?”萱萱撩撥着頭髮,柔聲細語地問。
“不管他,那小子瘋了。”我看着太平間方向,猜測道:“你剛纔是去太平間了嗎?”
“啊,那小黑屋就是太平間啊?”萱萱面露驚色,也跟着回頭打探。
“不然呢?你以爲是密室逃脫嗎?你去的方向,只有太平間。”我上下打量着萱萱,索性沒有受到傷害。
萱萱坦白道:“剛纔我聽到有人唱歌,所以就過去看看了。”
“天黑了,人走了,撇下誰家的胖丫頭?是這首歌謠嗎?”我不禁哼唱幾句,萱萱雞如啄米般點頭。
“沒錯,就是這首歌謠,唱得實在太悽慘了,所以我耐不住好奇心,就過去看看了。”萱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着腦袋不敢看我。
萱萱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中年女人嗎?她就是閻婆婆啊。”
我點點頭,又說:“沒錯,就是她,你們聊什麼?”
“她以爲我是新員工,就勸我不要來這裏上班,讓我換份工作……”萱萱歪着腦袋回憶。
這個回答讓我有些震驚,據我瞭解,閻婆婆的孩子已經被館長搶走了,她怎麼還有閒心跟萱萱扯皮,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以淚洗面找孩子。
難道因爲閻婆婆受到劇烈刺激,導致精神紊亂嗎?
可從萱萱的描述推斷,倒也感覺不到哪裏不對。
我低聲問:“閻婆婆就沒提孩子的事嗎?”
萱萱疑惑地看着我:“你是說她懷裏的孩子啊,好像睡着了……”
我打斷道:“慢着,閻婆婆懷中還有孩子?你確定沒有看錯?”
“絕對沒有看錯,我去的時候看到一個扎辮子的小女孩,正在閻婆婆懷中睡覺,模樣十分可愛!”
“臥槽,這是什麼情況?你居然還說孩子可愛,那是個鬼胎啊。”
萱萱強調道:“不可能,我敢肯定那小姑娘是個正常孩子。”
我徹底懵了,這究竟怎麼回事?
前幾次,我見閻婆婆的時候,那丫頭分明就是個鬼胎,怎麼今天卻變正常了。
還有個問題,館長不是把閻婆婆和沈貂嬋兩人的孩子都搶走了嗎?
爲什麼閻婆婆懷裏還有孩子,難道是又生一個?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閻婆婆還說什麼了?”我對萱萱問道。
萱萱想了想,補充道:“好像說以後要離開殯儀館,孩子去哪就去哪……”
我微微琢磨,認定閻婆婆應該有事瞞着我,她的情況跟沈貂嬋肯定不一樣。
“我去看看!”他擡腿朝太平間方向走去。
萱萱趕忙跟了上來:“你要幹嘛去?”
“去太平間跟閻婆婆聊幾句。”
“你還是別去了。”
“爲什麼?”
萱萱有些爲難,低聲道:“閻婆婆剛纔說不讓你,她好像知道你要去找她。”
我停下腳步,愣住了神,不由地苦笑。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別去了。
我雙臂背在身後,凝望着紅磚樓方向,二樓的窗戶口很是尋常。
天色漸漸變暗,殯儀館內多了幾分朦朧詭異。
我和萱萱商議後決定,由我先去館長辦公室看看情況,然後再商量對策。
就在我即將出發時,馮金牙氣喘吁吁地跑來了。
“兄弟,被你說中了,猴五出事啦!”
我不動聲色道:“哼,活該,他指定是碰老太太的舍利子啦,對不對?”
馮金牙像泄了氣的皮球,蔫蔫地說:“哎,他說在安葬的時候,不小心骨灰盒的蓋子摔開了,無意間看到了裏面的舍利子,然後就……”
我不耐煩地回懟道:“然後就鬼迷心竅,把死人燒出來的舍利子當成了寶貝,偷偷藏起來了?是不是?”
馮金牙有氣無力地說:“那倒沒有,猴五拿着舍利子去黑市賣了。”
“臥槽,狠人啊,直接給賣了,那他這條命是懸了。”我驚歎道。
馮金牙阻攔道:“別啊,你得救猴五一命,他還欠我十幾萬的債呢,可不能死了!”
我調侃道:“你們的兄弟情義真牛,不關心他的命,先關心債務。”
馮金牙憨憨一笑:“不論怎樣,你得救猴五一命。”
我掐指算了算,推測道:“哎,你先讓他把舍利子取回來,重新給老太太安葬,然後認老太太爲乾孃,每逢初一十五去墳前上香,連續三年不要斷。”
“就這麼簡單?”馮金牙有些質疑。
我搖搖頭:“先做到再說吧,我要去辦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