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且看看她幹嘛。”
胖虎焦急道:“這麼下去會出人命的。”
這話讓我感到震驚,鄭重地提醒:“你糊塗了,眼前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他們不是活人,哪怕看上去很像。”
“哦,對對,他們都已經死了,我這是怎麼啦。”胖虎有些神神叨叨。
我察覺到他情況不對,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嗚嗚……
女巫師揮起匕首對着自己手腕劃了一下,瞬間冒出一股黑色的血液。
我暗叫一聲不好,顯然女巫師已經死了很久,血都是黑色的。
如果猜測沒錯,女巫師的血應該是臭的,只不過我被潛水服隔離了,聞不到而已。
無意間,我看到女巫師的眼睛,居然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而胖虎正對着她的眼睛入神,好像丟了魂,神情呆滯。
我馬上擡起胳膊,一把捂住了胖虎的潛水服觀察鏡。
胖虎掙扎道:“你幹嘛?快放開我。”
我叮囑道:“不要看女巫師的眼睛,當心被迷惑了神志。”
胖虎點點頭:“哦,我說剛纔怎麼頭暈腦脹,原來是這樣,你怎麼沒事?”
我苦笑道:“我見過的女人比較多,這個理由可以嗎?”
“成吧,我的夢想就是以後找個沈貂嬋那樣的女人。”胖虎笑呵呵地說。
我見他恢復了神志,緩緩放下手臂,打趣道:“她歲數都快能當你媽了。”
胖虎蠻不在乎:“這有什麼?”
我十分驚愕,又問:“她孩子都生完了。”
胖虎毫不猶疑地迴應:“嘿嘿,正好,白撿一個孩子。”
聽到這裏,我還能說什麼呢。
果然男人愛女人更瘋狂,一旦認定了,世俗規矩完全視而不見。
嗚嗚……
女巫師發出詭異的喊聲。
並且在衆多屍體中蹦蹦跳跳,簡直像個瘋婆子。
“女巫師怎麼樣了?”胖虎扭過頭不敢看巫師。
我意味深長地說:“反正是有點不正常,好像在跳舞,一種古老的舞蹈。”
“你見過嗎?”胖虎想扭頭,但又不敢。
我猜測道:“你聽說過儺戲嗎?也可以稱之爲儺舞。”
胖虎身體猛地哆嗦,問:“你是說鬼戲?”
“沒錯,儺戲就是鬼戲,看來你是知道的,沒想到啊。”
“嗐,我只是在一些野書上看過,談不上了解。”胖虎轉過身,沒有擡頭,而是盯着女巫師的腳尖。
我想了想,說:“儺戲是最古老的一種祭神跳鬼、驅瘟避疫、祈福安慶的舞蹈,只有一少部分的民族保留下來。”
“是不是具備某種神力?”胖虎追問道。
“不好講,古往今來,有太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有的保存了下來,有的被人遺忘了,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儺戲。”
“感覺跟清宮裏的薩滿差不多。”胖虎盯着女巫師扭動的雙腿,他很想擡頭看看,但是不行,忍得相當難受。
我看着女巫師蹦蹦跳跳,將自己手腕處的鮮血灑在地上,繼續虔誠的禱告。
雖然我不知道她在祈求什麼,但從她的言行舉止推斷事關重大。
我輕聲說:“儺戲不是一般人能跳的,必須選地位最高的人主導。”
“好嘛,看來幹什麼事都得有個領舞的。”
“領舞?成吧,你說得對。”我噗嗤一聲笑了。
“嘿嘿,他們現在幹嘛呢?祈福還是祭祀?啊,我的時間……”胖虎邊說邊打量手腕處的氧氣顯示器,目前只剩下半個小時不到了。
我也低頭看了看,情況比他稍稍好點,但也好不了哪裏去。
要儘快拿個主意,到底是繼續看他們跳儺戲,還是直接離開。
“螃蟹叔呢?”我看向剛纔的位置,卻沒有看到人影。
“不是在那裏躺着嗎?”胖虎扭頭查看,也愣住了。
“媽的,他不會是先撤了吧?”我憤憤地罵一句,將注意力回到女巫師身上。
我盯着女巫師,冷冷地回一句:“不管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忽然,女巫師停止了動作,耷拉着腦袋,其他人也跟着效仿。
世界變得異常安靜,甚至可以聽到我和胖虎的呼吸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開始有些焦急。
也不知道這幫人是不是睡着了,如果他們這麼保持半個小時,我和胖虎都得因爲缺氧活活憋死。
“他們這是中場休息嗎?”胖虎輕聲問。
我搖搖頭:“也許吧,再等兩分鐘,如果他們還是這樣,我們就得自尋出路了。”
“是啊,咱們耗不起的。”胖虎又看了眼手腕上的顯示器。
我心中生疑,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巫師想,試圖看到她的面容,以便確定她是否睡着了。
女巫師的頭髮很長,將她的面頰遮住。
我歪着腦袋查看,只能看到她的下巴。
嗚嗚……
女巫師猛然擡起頭,險些跟我的腦袋撞到一起。
我立馬退後幾步,以免女巫師撲過來。
只見女巫師嘴角盪漾着詭異的笑容,手臂在身後摸索,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胖虎也看得入神,不明所以的搖頭感嘆:“她這是撓蝨子呢?”
我更正道:“她在找東西呢,死人連知覺都沒有,還會怕蝨子咬嗎?”
女巫師從身後掏出一個黃不拉幾的碗,上面好像鑲嵌着黃金和水晶石,在骷髏魚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這碗挺漂亮的,有點意思。”胖虎稱讚道。
“知道這碗是什麼做的嗎?”我低聲問。
胖虎搖搖頭:“看上去是木頭的,可能是黃楊木,要不然在水裏泡這麼多年,早就腐爛了。”
我不禁苦笑,解釋道:“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叫嘎巴拉碗,有所瞭解嗎?”
“聽着耳熟,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了。”
“嘎巴拉在藏語裏是頭蓋骨的意思,在梵語裏叫護樂,現在懂了吧。”
胖虎驚歎道:“臥槽,誰這麼狠毒,居然用人的腦袋瓜子做餐具,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用它喫飯的人,口味也是夠重的。”
我輕嘆一口氣:“不,嘎巴拉碗是一種法器,平時不會使用的,只有在重要場合或祭祀的時候拿出來,只是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
“什麼問題?”
“嘎巴拉碗是藏區的物件,女巫師怎麼會有,他們八竿子打不着啊。”我陷入沉思。
女巫師將嘎巴拉碗舉過頭頂,口中嘰裏咕嚕唸了一通。
胖虎想了想,說:“也許在女巫師手裏這東西不叫嘎巴拉碗,代表的寓意也不相同。”
“你說的有點意思。”我微微點頭。
女巫師一手將嘎巴拉碗舉在半空中,擡起另一隻手臂往碗裏滴血。
其他人也跟着效仿,紛紛用匕首劃破手腕。
讓人感到詫異的是每個人的血液顏色都不一樣,有的是紅色,有的是藍色,還有居然是白色。
這幫屍體像領救濟糧的百姓,逐一往碗裏滴血。
等到一圈繞下來,碗裏已經裝了多半下,各種顏色混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這些血居然沒有溶於水!可見它們的怨氣有多重。”我鄭重地說。
胖虎低聲道:“他們這是歃血爲盟嗎?”
我沒有迴應,默默看着女巫師,期待她的下一步會做什麼。
忽然,她再次將嘎巴拉碗舉過頭頂,晃了幾下後,放在嘴邊喝了一口。
我和胖虎驚住了,這是唱的哪一齣?
隨後其他人輪着喝嘎巴拉碗裏的血液。
咕咚……
如同在喝美酒。
但凡喝過血液的屍體,一個個變得精神許多,看上去像活人。
忽然,一隻手搭在我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