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殯儀館做化妝師 >第24章 廢棄的院落
    現在我最喜歡享受別人看不慣我,而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我氣定神閒瞥一眼胖虎,昂首挺胸向化妝室走去,背後留下胖虎咬牙跺腳的聲音。

    今天的殯儀館有些冷清,就連送別廳門口都沒有幾個人。

    按孫禿子的話說,人活着扎堆,死了以後也扎堆。

    殯儀館是個神奇的歸宿,有時候幾天都送不來一個人,可有時候眨眼的工夫能送十幾個人,火化爐從早燒到晚,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熱得孫禿子光膀子。

    “楊魁,你可算是來了!”周銘急匆匆朝我跑來。

    “出什麼事啦?”我心頭一緊,盯着周銘問。

    周銘遞給我一根華子,解釋道:“沒啥大事,我來拉昨天那位往生者,化好妝了嗎?”

    我一怔,不禁回想起昨晚的經歷,喃喃道:“是的,昨天的那位不太好伺候。”

    “別提了,那位往生者的家屬更不好伺候。”周銘吧嗒一口煙,輕聲抱怨道。

    我詫異地看着周銘,他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和李念家屬發生了衝突?

    周銘伏在我耳邊,解釋道:“跟你說一件稀罕事,你昨天化妝的那位往生者的家屬提出不要舉行告別儀式。”

    “臥槽,是不捨得花錢嗎?人都死了還糾結這些?”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轉念一想,覺得這事裏面有些蹊蹺,李念好歹也是高薪職業,家裏情況應該不會太差,爲何連追悼會都不辦了?

    周銘低聲說:“起初我以爲是他們不捨得花錢,後來同事告訴我,往生者家屬嫌丟人,說她是殺人犯,給他們活人丟臉了。”

    “放屁。”我忍不住大罵一聲,周銘愣了。

    李念明明是被侵犯後自殺,怎麼就被他們說的如此不堪,實在讓人感到氣憤。

    我很想給周銘說說昨晚發生的事,可一旦說出口,就相當於告訴他了詐屍的細節,這種事還是別說了好。

    周銘把嘴裏的菸頭吐掉,催着我給他開化妝室的大門。

    我環顧四周,自言自語道:“咦,沈意歡怎麼還沒來,她一向來的挺早啊。”

    “可不是嘛,我本來就是找她的,她沒來,那我只能麻煩你了。”周銘衝我歉意微笑,我心事卻越發沉重,該不是沈意歡出了其他事。

    我掏出鑰匙開門:“既然往生者不開追悼會了,你把她拉到哪裏去?”

    “太平間!”周銘不假思索說出三個字。

    我周身一顫,立即反對:“不行,應該儘快火化,不能再出昨晚的事了……”

    周銘疑惑道:“昨晚的事?什麼事?”

    我暗道一聲不好,怎麼嘴一禿嚕把這事給扯出來了,趕忙遮掩道:“沒啥事,昨晚給往生者化妝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勁,畢竟往生者是跳樓而亡,所以有些事你應該能想象的到。”

    周銘有些驚恐,會意般點點頭,輕聲問:“最後修復的怎樣?”

    我推開化妝室的大門,指着正中央的李念,說:“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周銘抖擻着肩膀,解釋道:“我還是別看了,省得臉色也像你一樣鐵青。”

    我反問道:“我的臉色很青嗎?”

    周銘沒再回話,推着往生者出了化妝室。

    我掏出手機,藉助屏幕的反光,果真看到印堂泛着黑青,心想應該是少了魂魄的原因,畢竟只剩下一魂一魄了,想好也好不到哪去。

    看一眼手機,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吧,可沈意歡仍然沒來,難免讓我心中生疑。

    短暫思考後,我決定和周銘一起推着往生者李念去太平間。

    周銘對我的舉動感到驚奇,倒也沒再追問原因。

    板車發出吱扭吱扭地響聲,我和周銘的步子不急不慢。

    當走到一處廢舊的鐵門時,周銘指着裏面說:“你可別進這裏面,裏面不太平。”

    我愣住了,這道門不正是昨晚孫禿子燒紙的地方嗎?

    周銘也發現了地上的灰燼和瓜果,驚歎道:“怎麼會有人在這裏祭奠,要是讓館長知道可就麻煩了。”

    我打算套一套周銘的話,於是佯裝不知情,問道:“鐵門裏面是什麼?和館長有什麼關係?”

    周銘臉色陰沉的厲害,支支吾吾敷衍道:“我逗你玩呢,沒啥關係,總之別進去就好了,裏面雜草叢生,搞不好還有老鼠毒蛇之類的玩意。”

    周銘越是這樣說,我內心反而越好奇鐵門裏面的世界。

    昨晚孫禿子在這裏燒香祭奠,引來無數孤魂野鬼搶食,它們是不是都躲在裏面?再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會不會跟化妝室後面走廊的那幫男女老少認識?

    我越想越多,最後忘了推車,周銘在旁邊不斷提醒,我埋頭繼續前進,不時用餘光打探鐵門裏面。

    只見裏面果真是雜草叢生,斷壁殘垣,最顯眼的是那幾個黑溜溜的樹幹,好像被烈火燒過一樣,莫非裏面鬧過火災?具體過往不得而知。

    “楊魁呀,你剛來這裏很多事不清楚,遇到不清楚的事和人,千萬不要急着去了解,有時候好奇害死貓,你明白我話的意思吧。”

    周銘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不是他長着一張稚嫩的臉龐,我差點以爲是長輩在訓話。

    我打趣道:“不是太理解,你給仔細說說吧。”

    “你呀,明明聽懂了,故意裝不懂。”周銘擡手指着距離鐵門不遠的紅磚房子,低聲說:“不僅是鐵門不能進,那個紅房子更不要進去。”

    聽到這話,我剛平息的心跳又狂烈起來,追問道:“紅房子裏面有什麼?”

    周銘擺出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你瞧瞧,剛說了不要好奇,現在又追着我問,裏面有什麼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只要進去的人,就再也沒出來過,這麼說你能明白了吧。”

    我盯着周銘似笑非笑的臉龐,真想甩開手給他一個嘴巴子,然後告訴他,知道什麼統統都告訴老子,別憋着一點屁事擠牙膏。

    嘎吱……

    周銘停下了腳步,腦袋低垂,雙目圓睜,一副驚恐的樣子。

    我順勢看去,頓時明白了原委,原來剛纔的一陣風,將蓋子李念遺體上的白布掀開一角,剛好露出她支離破碎且走形的面容。

    我伸手將白布蓋上,輕聲說:“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時候,但願你今晚睡得踏實。”

    周銘辯解道:“我不是怕,只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又跟周銘打趣幾句,不知不覺到了太平間門口。

    擡眼一看,我和周銘都驚了,孫禿子正在太平間門口抽菸,地上躺了一大堆菸頭。

    “禿爺,你怎麼在這裏?”周銘停下腳步,等待孫禿子的回覆。

    孫禿子猛抽一口煙,匆匆掃視我們兩人一眼,罵道:“龜兒子,我是來救你們的。”

    “救我們?”我和周銘異口同聲的喊道,接着緩緩低頭看向眼前的往生者遺體。

    “把人給我吧,你倆該幹嘛幹嘛去。”孫禿子伸手去拉板牀,周銘默默鬆開了手。

    我走近孫禿子,貼在他耳邊說:“你不是說沒事了嗎?現在又是唱的哪出?”

    孫禿子瞪我一眼,冷笑道:“如果你們聽我的話,自然沒事,如果不聽,那可就不好說了。”

    周銘解釋道:“禿爺,我們是按規定把往生者推進太平間暫存,你就別……”

    孫禿子打斷他的話,愣愣地說:“規定是給一般人定的,特殊情況除外,今天就是特殊情況。”

    周銘來了火氣,質問道:“你想幹什麼?搶屍體嗎?”

    孫禿子底氣十足地喊道:“把眼前這位儘快火化,不能耽擱了,否者還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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