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要怎麼分，還是得宋老爺子先說話。</p>
“這要分家，不把我五叔叫回來嗎？”淑媛就提出來了。</p>
宋老太太就看了她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什麼都沒說。</p>
從宋老爺子說分家到現在，就沒人提過宋德山一句。</p>
“不用叫他。”宋老爺子回答，“等他啥時候自己回家。再者說，他還沒成家，咋分家都沒他啥事。”</p>
可淑媛覺得這樣做不對。</p>
就算宋德山不分出去，可這分家也涉及到他的利益，他也應該在場有說話的權力。</p>
宋老爺子卻不這麼想。 他已經想好了分家的章程了。</p>
首先就是房子，現在長房住着的房子，就歸長房所有了。往後要是哪個兒子再分家，也是一樣的。</p>
宋春山卻提出來，既然分家了，他就想另外蓋房子居住，不住在這個院子裏了。</p>
這就讓宋老爺子本來還想給他調換房子的話說不出口了。</p>
“咱東邊就有園子地，我就打算在這，挨着咱家的房子蓋。爹，你看咋樣？”宋春山說他雖然另外蓋房子，不和宋老爺子在一個院子裏了，但還是要挨着住，早晚好來看宋老爺子。</p>
“爹，你有啥事，隔着牆招呼一聲，我就能到。”</p>
就說的很親近。</p>
宋老爺子略微想了想，就同意了。</p>
宋春山就說要拆了東廂房的房木和磚石，用來蓋新房子。</p>
宋家這宅子， 並不是宋老爺子蓋的，卻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原來的房主姓武，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蓋房子的時候正是最有錢的時候，用的木頭和磚石都是最上等。</p>
宋春山是個識貨的人。</p>
宋老爺子尋思了一會，就不讓宋春山拆房子，說把房木磚石折算成錢給他。</p>
這當然也包括宋春山兩口子住的上房那一間屋。 宋老爺子當然不能讓他把上房也給拆掉一間。</p>
那邊趙小玲就拿出個算盤來，噼裏啪啦開始算賬。</p>
宋春山顯然是早有準備的。</p>
宋老爺子就顯得被動了許多。</p>
折算下來，三間房子的房木和鑽石，宋春山朝宋老爺子要了一百兩銀子。沒有折舊，都當做新的來計算的價格。</p>
這顯然不公平。</p>
“爹，我要蓋房子。你這些孫子、重孫子的，少了，蓋不起來。”宋春山謙恭地說。</p>
宋老爺子就同意了。</p>
宋老太太想要說什麼，卻根本就沒機會開口。</p>
這顯然就是宋老爺子跟大兒子分家，宋老太太和其他幾個兒子都插不上言。</p>
這不對勁兒，但是宋老爺子顯然就是打算這麼做的。</p>
宋春山立刻就請里正在分家契書上把這些都寫了下來。</p>
然後就說到了浮財。</p>
“家裏這些年，並沒有積攢下什麼銀錢。”宋老爺子就說，但他還是答應給宋春山五十兩銀子，十袋麥子，前院兩個菜園子的出產。</p>
這就十分優厚了。</p>
宋老爺子拿出這一百五十兩銀子，家裏就幾乎沒有現銀子了。</p>
武氏就提出，還要分雞鴨和豬。</p>
宋老爺子看了看大兒子。宋春山臉上陪着笑，沒有反駁武氏的意思。</p>
宋老爺子就又分了五隻雞，五隻鴨子，並一口豬給宋春山。</p>
“爺，我們是不咋識數，所以想問問。”淑媛開口，“咱家一共十二隻雞，八隻鴨子， 三口豬，大伯是一股， 咱這可是六股，這賬是咋算的？”</p>
宋春山把啥都分走了，宋家其他人的日子還咋過？</p>
“那我們人口也多。”趙小玲就說。</p>
“都給老大也沒啥。就是好歹該讓別人服氣。說出去，也是個理。”宋老太太終於說了一句。</p>
“那我們就不要那雞鴨了。”宋春山做出很大度的樣子來。</p>
宋老爺子就說只給宋春山這股一口豬。</p>
一口豬，可比宋家全部的雞鴨加起來都值錢。</p>
宋老爺子卻擡起手，意思這件事就這麼定了。</p>
“老大分出去， 萬事開頭難。咱這一大家子，咋地都好過。”</p>
再然後，就是重頭戲，田產的分派。</p>
淑媛本來還有些不解，宋春山那麼精明的人，爲什麼把這最值錢的放到最後才提出來。</p>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p>
宋春山這麼做，是故意的，他有他的打算。</p>
“家裏攏共三十五畝地，十五畝是最好的麥子地，分給你三畝，你人口多。另外那些地，再分給你三畝。旁邊那園子地給你蓋房子了。這也就差不多了。”</p>
宋老爺子說完，就去看里正。</p>
里正點頭，宋老爺子這麼分是非常偏向宋春山了。 這老爺子偏心大兒子遠近皆知。外面都說宋老爺子是心疼宋春山親孃沒了。而宋老太太那麼厲害的一個人，也是擔心落下狠心後媽的名聲，對宋老爺子的偏心從來不說什麼。</p>
也好在宋老爺子後面這幾個兒子都很老實，不太計較。</p>
“等等。”宋春山卻攔住要動筆的里正，“爹，這賬算的不對吧。”</p>
“咋不對？”宋老爺子喫驚，他還以爲大兒子是想謙讓。“爹的地也不多。哎，給你這些，你往後好好過日子，再自己添置些。剩下那些，也夠我帶你兄弟們過了。他們人口少。”</p>
“我們往後就不能添人口啦？”淑媛表示不滿。</p>
宋老爺子假裝沒聽見：“春山，你……娘走的早。我養大你， 也不容易。我盼着你好。”</p>
“爹，咱家不是還有一百畝地嗎？”宋春山語出驚人。</p>
淑媛最爲驚訝。</p>
宋家另外還有一百畝地，她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那些地都在哪兒？</p>
宋逸山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宋俊山和宋秀山的表情也很喫驚，但還有點兒別的什麼。</p>
宋老爺子卻變了臉色。</p>
“爹，沒錯，就是北面窪子那大片的地。”宋春山卻笑呵呵地說。“那片地，也是咱家的。里正也知道。”</p>
里正微微愣神，但還是點了頭：“那塊地是你們老爺子的沒錯。不過，誰都知道，那塊是鹽鹼地，寸草不生的地方。 這些年，也都荒廢着。”</p>
“不管咋說，那也是我們宋家的田地。這要分，也該算在裏頭。”</p>
宋老爺子捂着胸口，半晌都沒說出話來。</p>